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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鱼是姐姐爱吃的。姐姐爱吃鲜嫩的河鲜海鲜,皇帝尚是慕王时,就曾一掷千金,专程着侍卫从两广及江浙一带日夜兼程地运送鲜鱼鲜虾回来给她。
但姐姐并不高兴,她不喜欢这样劳民伤财的事情。送回来的东西她尝是尝了、也谢了他的好意,而后便表明日后万不可再如此行事。
她说她也没有那么贪图那一口鲜味。若想吃了,让膳房做一道清蒸鱼就行了,京里有什么鱼就用什么鱼。
正因此,从慕王府的膳房到宫中的尚食局与御膳房,清蒸鱼都做得格外好。也再没有侍卫需要那样日夜兼程地拼命赶路,就为要给她一饱口福。
夏云姒细品着这口鱼,心下也是翻江倒海的不安。
姐姐,你是这么好的人。
你对不曾见过的侍从都那般心善,不肯他们为你劳碌,必会更心疼外甥与庶子吧……
我求你。
终于,期待已久的嘈杂终于传来。
夏云姒顿时屏息,不肯放过外面的每一分声响。
先是有御前宫人阻拦:“皇上与窈妃娘娘正用……”
“膳”字刚吐了个音,紧跟着就是小禄子的急喝:“事关重大,耽搁不得!”
与之同传入耳中的,还有小孩子的啼哭。
啼哭响亮有力,只一瞬,便足以让夏云姒久悬的心倏然一松。
她循声看去,皇帝与宁沅也皆下意识地看去,很快,看到小禄子、乳母与几个宦官一同入了殿来,仔细瞧,乳母手里还抱着宁沂,后头的几个宦官还押着两个同是宦官的人进殿来。
几人入了殿便齐齐跪地,夏云姒面露不解,黛眉浅皱:“怎么了?”
宁沂还哭着,看见母亲便伸出手。乳母忙起身将他递过去,夏云姒一把将他抱住。
小孩子身上特有的奶香拢在怀里,她终于彻底踏实下来,无声地长舒口气。
小禄子恭恭敬敬地跪着:“适才在回永信宫的路上,六殿下困得哈欠连天的,但瞧周围的人多,便又打着精神不肯睡。下奴便让底下人都退远些跟着,只自己随在乳母身边。临到离御花园不远的那条僻静宫道上时,莺时姑娘突然寻来,说找不见先前为皇后娘娘备的纸钱了,怕一会儿误娘娘的事,就喊了下奴走。下奴想着总归还有旁人跟着,便先与莺时姑娘回去了,不料过了不足一刻,就见他们押了人一并回永信宫。”
贺玄时眉宇一跳:“怎么回事?”
自有另一位宦官接口,叩首道:“下奴等人遥遥瞧见禄公公走了,想着若六殿下刚睡,还是不要上前惊了他为好,便仍远远地跟着。结果不知怎的,这两个人突然赌到了乳母跟前。”他说着一指那被押跪在地的两个人,“——隔得远,他们说了什么下奴不曾听见,只看到乳母一味地躲他们。后来乳母更是转身就要跑,却被他们纠缠不休。”
说着再叩首:“下奴见他们来势汹汹,怕出事,忙喝止了他们,又冲上去将人按了,押回了永信宫去。禄公公觉得事关重大,就又将人带来了紫宸殿。”
夏云姒定一定神,温言问乳母:“他们找你做什么?可是你的旧识?”
乳母倒不曾被她提点过,立在旁边一福身,如实回话:“奴婢与他们并不相识,也不知他们要做什么。只是他们突然掏了金锭出来,说有买卖要做,让奴婢去附近无人的宫室与他们说一说话。奴婢想着还有六皇子,哪里敢去,只得一味地避着……幸亏禄公公谨慎,留了几位公公跟在远处,那会儿奴婢想着……想着五皇子的事,真是吓坏了。”
夏云姒神情愈发凝肃,居高临下地睇着那两个宦官:“怎么回事,快如实说来!”
两个宦官自没料到会被这般截胡,一时都瑟缩着跪地,一个字也不敢说。
贺玄时抬眸:“樊应德。”
樊应德会意,递了个眼色,御前宫人当即上前将两人接过,押出去审。
樊应德躬一躬身,也随出去。这厢夏云姒也哄好了宁沂,惊魂未定般地蹙眉:“倒未听说过好端端来堵乳母的,臣妾心里不安生,也想去看看。”
贺玄时摇头:“先用膳,一会儿朕陪你一道去。”
她应了声好,将宁沂交还给乳母,先抱去侧殿歇着。宁沅有点被这蹊跷事惊着了,想想也说:“儿臣一会儿也同去。”
贺玄时边给他夹菜边坦言:“审讯的事,你还是别看了,一会儿留在殿里好好读书,不然陪一陪你六弟也好。”
宁沅只好作罢,安下心来继续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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