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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不知从哪里掏出的果干,那果干一片一片的,切的极薄,又哄晒的极脆。一口咬下,咔嚓脆响,而少年一口连着一口,如松鼠啃食般,边啃边还哼哼着莫名的曲调。
那曲调怪异,但听着却极为欢快。
见此情景,沈乐的嘴无法抑制的抽搐了几下。
同车对坐,他这头正是满目愁容,怀古伤秋,谢云曦那头却是悠然恰食,快乐无边。
虽说人于人之间的情感,本质上是无法共通的,但对比如此惨烈,这让他情何以堪。
本还想着谢云曦能发现他的忧伤,回头还能安慰他一番,结果安慰的人没等到,等到的却只有一个吃独食吃得格外乐呵,且没心没肺,没眼力见的少年郎。
这会儿,沈乐面无表情的盯着啃食、哼歌的少年,心中刚升起的那一丝近乡情怯之感蓦然散去,取而代之的却是那一万匹草泥马在心海中奔腾咆哮。
而被盯了好一会,谢云曦才迟钝察觉到身侧的目光。
本能的转过头看去,却正上沈乐的目光,这目光带着几分幽怨,几分无奈,几分谴责,几分生无可恋——瞧着还挺复杂。
谢云曦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半响,才焕然大悟似的“哦”了一声。
随即,便看到他伸出手,在自己的衣襟里好生一阵翻腾,也不知到底在找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竟出现在他的手上。
那荷包里装着的其实是一包鸡蛋饼干,这两日谢云曦沉迷熏烤,烤鱼烤肉烤鸡鸭之余,他也顺便烤了些方便携带的小饼干。
谢家各处别院的厨房目前都装有一小土窑,时下,土窑多用来烧制器皿,但被谢云曦稍稍改造后,它亦成了简化版的烤炉。
这烤炉用来烤些简单的食材并不难,只是炉中温度不好控制,好在谢云曦做的多了,翻车几率自然也减少了不少。
这会儿,谢云曦从荷包里掏出油纸包裹好的饼干,笑容灿烂地说道:“沈叔啊,咱俩谁跟谁,您要想吃零嘴,直接说便是。”
说话间,伸出一手,递上油包,“诺,这可是我最后一包小饼干了,都给您。”
沈乐一听,呆了一呆,他木木地看着谢云曦,似又怀疑现实似的,低头瞧了瞧他手上的油包。
沉默半响,沈乐终于反应过来,只是心情并没好上多少。
面上维持着情绪,心里却暗骂着:艾玛,这臭小子,竟然以为我贪他那几口零嘴。
事关自己名誉,沈乐当即拍腿,义正言辞,“本君像是贪吃,重口腹之欲的人吗?”
谢云曦默默撇嘴,心下则腹诽:哪哪都像啊!
不过,作为一个尊老爱幼的好少年,嘴上却善意道:“是是是,您说什么便是什么。”
这般违心,且敷衍的话语,好像不上心的长辈在哪哄骗熊孩子一般,听得那是相当气人。
沈乐狠狠翻了一白眼。
可一旁的少年不知是心太大,还是眼神真不好,竟自顾自地晃着手上的油包,睁眼说起了瞎话。
“这饼干您拿着垫垫肚子,哎,都是厨房不好,午膳怎么只准备了那么丁点,害沈叔您现在饿了肚子。”
谢云曦自认自己善解人意,明明就想吃东西,却嘴硬着非要说不爱吃。
这口嫌体正直的人他见得多了,应对起来自然格外熟练。
想都不用想,当即便开始甩锅厨房,“您瞧,这才刚到寅时,不过两三时辰,我竟饿的,唉,只能啃这些干巴巴的水果片。”哎,太可怜了。
干巴巴的水果片?
——少年,在你说这话之前,能不能先放下那些个“干巴巴的果片”,不要啃得如此欢脱。
沈乐闭眼,深吸了口气,心里暗自嘀咕着,手上动作却十分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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