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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书籍,仁慈点击亮了视频通话,对着镜头调整了自己的衣装姿势,等待着对方的回应,“姑娘,这么晚不睡?”“刚刚我语气不太好。”“就为了这事,真没什么的。”“那我挂了。”张天一好像刚洗好澡的样子,原本硬朗的脸庞更显明亮,对头镜头说道:“唉,再聊聊呗!”仁慈欲说还休,瞪大眼睛盯着手机,“帅哥你牙齿上有个菜花!”“哪里?”“张开嘴,对,就这样龇牙咧嘴!哈哈哈!”“耍我!”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皆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李仁慈不想也想,因为从讨厌到不厌,那么自然而然。一次,张天一脱口而出:“我交往的对象,短的话有一个星期,长的话半年,你要有思想准备。”仁慈心中已有盘算,她哪里想长久,只冷眼旁观这些人、不想当主角,就像配料胡椒刺激下高高在上的主食。
“你确定今天哪里都不去?”他开着车,注视前方,不忘关切地向坐在身旁默不作声地她问道。“我不喜欢逛街,你就环城开一个小时,然后我们各回各家!”“凌晨有个电影首映,一起看!”张天一不带商量的口吻说着,仁慈默然地看向窗外,日落的光辉,照得人格外舒服。
“老哥,在哪儿呢?”“开车!”“那我就长话短说,今天去医院看文静,恢复得还不错,我还和他们提议,马上就是你生日,要不然我们聚聚?”“好!不说了!”以为身旁的人会有所反应,过了好久,车内依然寂静无声。
“看,那就是我买的房子!”仁慈指着不远处的地方,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哪边,是老小区?”天一不屑地回应,“嗯!”“我家在那边也有一套,正打算出售,房子几年都没有起色,老小区更别提。”“先放着吧,说实话,至少不会更差了!”
两人吃完饭,散步在霓虹灯闪烁的街道,车如流水人如龙,天一的手搭在仁慈肩膀,“手好重,我肩膀疼!”“呵呵,你还是第一个和我说这样话的人!”“只是实话实说,要不然,我还求之不得!”他不自觉地走在前面,回过头来,伸出手,“这样总可以,哪那么多嫌弃!”
边走边聊,也不知穿过多少条马路,总之好像又回到了起点。眼看着离午夜还有一个多小时,两人索性便坐在了车里。她倚靠边窗,他侧过身,用一个手指撑着头,凝视所谓的女朋友。“你谈过几个?”“如果那次算,两个。”“原来你和子然真的是合约情侣啊!”“什么?”仁慈不知他为何会跳出这个词,“没什么。”“我是个很正经的人,谁曾想恋爱如此奇特,张天一,如果你要分手,告知我下,从开始到现在,我都没有怨言,人前人后无话可说!”
仁慈微微笑着诉说,好像一切她都可以承受,“我也是个正经人!”瞬间,他用手指戳了戳她一笑就会显现的酒窝。
“晚上别回家了,我订个房间!”听到张天一的话,她内心翻江倒海般,任凭如何克制,“可是~”“什么可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好担心的!”知道这一步迟早要踏出,但当它来临时,似乎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人,那些事,恍如昨日。结果呢?是她想太多,尽如她所意,什么也没有发生。
早上,天一哈欠连连地送仁慈上班,路上他不停抱怨,她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就是这儿,到了!”“再见!”对于六月的最后一天,李仁慈打起十二分精神,灌了几杯速溶咖啡,便专心致志地忙碌起来。顾不得吃饭,马不停蹄地制作财务报表,核对支行运行数据。
“主任,过来吃点吧!”同事方师傅走过来,“你们先吃!”仁慈抬头看了看,“我吃好了,他们帮你留了。”“好,我恰巧有话想和你,方师傅,这一轮下跌不那么简单,我想你还是先抽离部分资金为好!”“嗯,我现在觉得这是座冰山,可已经撞上它了。”老方聊着聊着,默默走开了。
搞定完手上的工作后,仁慈贮足于车前,遥望头上的星空,月亮半明半亮,古往今来尽在不言中,这里面仿佛真有故事发生着,天上地下,时空不变,所有辜负皆相似,故此念叨起: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进入家门,发现老爸伏在饭桌前,等着等着,他睡着了。不想打扰,仁慈自己快速地热起饭菜,“回来了啊?我帮你弄!”“你坐,我已经热好了。”盯着女儿的手机,红绿相间的图形跃然眼前,李民啧啧称道,“我就说这不是简单的调整,国家救市起色也不明显,上午千股涨停,下午惊天逆转,所有人的心有些凉了。”
仁慈继续翻阅着手机,事以至此,她的内心没有多少幸灾乐祸,反而是担心:我们渴望的惊涛拍浪终究把我们推向了万丈深渊。
“你生日打算怎么过?”仁慈不假思索地问出天一不想直面的问题,原本他想不过生日也无所谓,担心突如其来的状况,这是他有生之年来第一次觉得手足无措。
“给你看我刚买的车!”能想到的也只有转移话题,未料女友仍然咄咄逼人,“你在逃避什么?又在害怕什么?”“谁害怕,该怎么过还怎么过,一如继往!”“嗯,需要我准备什么吗?”“随你,挂了!”
仁慈从抽屉里翻出一条围巾,轻轻抚摸,当时,说要送给子然,本来是要给个惊喜,仔细询问了对方喜好的色号,最后不了了之,攥紧拳头,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说要开始的是你,被结束的是我,凭什么?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这个恶臭,要让它见见太阳,吹吹风雨,蒸发掉最好!要失忆大家一起失忆,凭什么只我印象深刻。
眼看着自己的生日就要来临,张天一思来想去,决定打个电话给王子然。“最近在忙什么?文静好些了吧!”“嗯,这次你生日我们可能来不了了!”“是嘛,没事,没事,小生日,来日方长!”听到这样的答复,他内心一阵狂喜,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生日那天,夜空飘起了小雨,天一与仁慈相依而坐,等待着友人的到来。“还去烫了个大波浪,不过很不错,越来越有女人味了!”随意地拨弄着女友的头发,心情异常好,“这是送你的礼物!”天一打开,笑容满面,赶紧往脖子上套,“给你冬天用的,现在可能还不是时候。”仁慈说罢,将围巾从天一身上解开,而这一幕却被从不远处走来的李强看得一清二楚,还有同行的吴南。
“你好,美女,我是吴南,记得吧!”假装不经意的抬头,微微一笑,“当然!”相比而言,李强则一脸阴沉,既不打招呼,也不看其一眼。
“怎么不见你太太单兰?”明知对方爱搭不理,李仁慈更是要凑过去攀谈,“关你什么事!”话音落,张天一脸色也不好起来,吴南赶紧打圆场,“闹不开心呢?别提了!”“哦,不好意思丫!”她无辜的表情,仿佛犯了错的小朋友,借故上厕所,离开了桌席。
“我们开吃吧!”天一正要举筷,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老张,我们来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王子然和文静挽着手走来,步步靠近,盯着目瞪口呆的三人,面面相觑。
“你不是说不来了吗?”“文静想来!”子然紧靠着天一坐,文静亦靠在其身边坐了下来,“干嘛用这种惊奇地眼神?”吴南小声地说道:“王兄,这边有人!”
站在不远处的李仁慈早把一切看在眼里,要不是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她不会出此下策,也不会发现自己自信如此,缓缓前行,笑容满面:“你们好!”挥挥手,指指位置,“我坐哪里?”子然不知所措,叫来服务员,特意加了张凳子,把位置空出来后其坐在了最外围。
一场饭局,各人脸上各色的妆,吴南不停地说笑话,也只有仁慈回应,王子然低头不语,文静如其名,李强一杯又一杯喝着酒,而天一仿佛是个没事儿人般,说说笑笑。
“子然,带文静先回,不是说要过个把月才能出来嘛!”李强借着酒意,大声地说道,“嗯!”两人顺势起身,“文小姐,你怎么了?”仁慈轻轻地拉住了身旁的女士,“你少幸灾乐祸!”倏地放开了原本抓住的衣角。
“李强,注意你的态度!”张天一放下了酒杯,突然严肃地吼道,“老张,你是不是逮到个女的就上啊!”不管朋友是否喝醉,天一将刚倒满的杯子,砸到李强面前,只见对方摇摇晃晃地,用手撑在桌面,直到被玻璃碎扎疼,大喊起来。还没等其它人离开,天一拉着仁慈便离开了这个不堪的地方。
直到他俩不见踪影,文静示意吴南与子然,搀扶着李强去了医院。处理完伤口,已到夜深人静,吴南受不了,便先独自回家了。三人坐在车上,子然开着车,“清醒了没?”“嗯!”李强用头一个劲儿撞座椅,“你明知天一的个性,还这么说!”“我说得又没错!”“对,就是因为这样,你反而不能说,会帮倒忙,懂吗?”“不懂!”
另一边,仁慈与天一坐在车里,前方是大江大海、一望无际也暗流涌动。“不好意思,害你被这样当众羞辱!”“别这么说,其实当时我也是好受伤,没有一个女孩希望被这么言语对待,你懂吗?”“我懂!”“但是,现在想想,言语又怎样,何况还是他酒后的胡言乱语,何必计较!”“谢谢你的理解!”“要不是你,我不想原谅他的!”仁慈脱口而出的话,她自己都搞不清楚怎么会冒出来的,是不是伪装成瘾,她有点忧虑。
坐在书桌前,照例看了会儿书,由于实在劳累,她倒在床上,趴在柔软的被单上,呼呼大睡。手机玲声响起,以为是闹钟,想着这么快就天亮了吗?揉揉眼,是个电话,来不及看清谁,便接通了。“仁慈,我是子然!”“谁?”“王子然!”听到这个名字,她迅速清醒,坐直了。
“这么晚,什么事?”“你为何要选择和天一在一起,如果是报复,就我一个人,不可以吗?”“呵呵,还以为什么事呢,这深更半夜的,无不无聊?我当然是因为喜欢!”“你是这样的人吗?”“那在你看来我是什么人,是小三吗?王子然,谢谢你!”“谢我什么?”“谢谢你告诉我世界是圆的,山不转,水转,山路十八湾,这首歌蛮不错!”“别扯没用的!”子然显得有些不耐烦,“呵!为了配上你的格调,我放弃了最爱的民歌,但是天一说他也很喜欢呢,曾几何时认真地听你唱十年与我们的爱,结果呢?王子然你以为你多高尚,那么个情深义重都稀释在了冠冕堂皇的歌里了!再见!”
凌晨三点,仁慈在挂完电话后竟也没有睡意了。那熟悉的号码,她曾经那么拼命的想要听到他的声音,如今为了这个原因,被联系,实在可笑,而这也坚定了她继续下去的决心。静静回想所发生的一切,仁慈嘴角露出了久违的笑意。今天的事情确实大快人心,但她什么也没有做,原是这群人那么不堪一击。
忙碌的一天即将结束,自从股市被腰斩,多少人家烟雨中。旁观同事开始的意气风发到如今的垂头丧气,是何其的不忍!原本口口声声地念着即将实现财务自由,现在却要从头再来,人生有几多年华可以任凭一江春水向东流,经历过,总之不枉此生,但没有如果。
“主任,你司机来了!”方师傅指指停在路边的车,露出丝丝微笑,“每次都来早,今天还想加会儿班!”“现在你要好好享受生活,工作并不是全部,找个人嫁了!”仁慈皱着眉头,略略摇头,“这个我可不认同,生活工作并不排斥,找个人嫁也不应该成为我们的往后余生,是吧?”老方未有回应,只是低着头,乐呵呵地走开了“我老了,想法跟不上了!”
“去哪儿呢?”天一一本正经地征求女友意见,仁慈若有所思,俩人异口同声——明月台。“怎么办?今天不营业唉!”失望的表情掩盖不住,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止步不前,天一继续走了几步,转过头、伸出手、突然松开,一把闪亮的钥匙像魔术般呈现在两人之间,仁慈喜笑颜开,双手环抱住对方的脖子,耳语道:我好像越来越崇拜你了!顺势套下了天一手里紧扣的钥匙。
明明月色当空,还是下起了滂沱大雨,精致的小店,仁慈选择了窗边,说不出的酸爽,她就很喜欢置身事外而后欣赏波谲云诡与暴风骤雨。天一醉心于制作咖啡,在吧台片刻不得闲。就这样,他望着她,她看着窗外。时间漫不经心的逃走,屋子里竟飘散出沁人心脾的味道,实在是令人沉醉。
“李仁慈,我很想知道一些事。”天一坐在对面,坚定的眼神让她无处可躲,“哪些?”“其他人的我不想窥探,只求你告诉为什么是我?”未有犹豫和丝毫停顿,她随即说出的话,让人不得不心悦诚服,“王子然也问我,为什么是你?我说因为喜欢,他不相信,你信吗?”天一无语凝噎,同时侧头朝向屋外。“和你相处的时光短暂,但很放松,没有那么多期许所以不用背负过多的梦与想!挺好的,我随时放手,你爱自由,我也爱!”仁慈品尝着可口的咖啡,娓娓道来的样子,好像她是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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