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阜远舟顿了顿,还是给他点了止血的穴道,扶他到墙边靠坐着,检查了一下伤口,阜远舟的眉头细微地蹙了蹙。
宿天门的人下手果然太狠,扎的地方正好是要害……
秦仪不在,这个人撑不了太久的。
身为当事人的江亭幽却好像并不在意,反而不顾自己的伤口用力地抓住了他的手,“告诉我……”他呢喃,眼里的光亮得吓人,“他真的是闻人折傲?!”
一句话,就足以拼凑出来龙去脉,阜远舟迎着他的目光,沉默片刻后才道:“他是闻人折傲,但是当年他没有死。”
死而复生只是一个动听的谎言。
江亭幽眼里的光瞬间灭了下去,但是他的表情很平静,又似万念俱灰又似意料之中。
不是没有失望过的,只是没有这一次这么绝望罢了。
阜远舟问:“你和我皇兄做了什么交易?”
江亭幽居然还能开得出玩笑来,“人之将死,殿下倒是舍不得不压榨最后一次。”
他嘴角弯了起来,甚至带着微笑,是比哭泣更悲伤的哀鸣。
“你……”
“对不起。”
阜远舟一时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
江亭幽放松了身体,给自己拖延一些时间,他说:“对不起,其实这句话欠你很久了。”
阜远舟不甚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江前辈……”
“按辈分,你应该叫我师兄。”江亭幽忽然如是道,眼眉弯起,似乎很高兴见到享誉盛名的神才永宁王怔神的样子。
阜远舟盯着他看了片刻,问:“我们都猜错了?项文雯不是我师父的徒弟?”
“不,”提起他的妻子,江亭幽脸上面具一样挂着的笑意淡了淡,眸底却多了三分温柔,“我和文雯是系出同门。”
阜远舟想,在刹魂魔教都将他认定为慕容桀唯一的徒弟的时候,他真的没有想到慕容桀不但已经收过徒,甚至还收了两个。
……不过也并不是很奇怪的事情,慕容桀活了几十年,到了晚年才收徒本就是一件叫人不解的事情。
也难怪江亭幽能在诸多事情中都掺有一脚,如果他的身份是慕容桀的徒弟,那么很多事情就很容易解释了。
江亭幽眸子里的神色是陷进回忆的痕迹,“你有些地方和文雯挺像的,好剑法,善文辞,”他笑了笑,“师父一开始是把我们分开教养的,有一次文雯的朋友得罪了我,我年少气盛,往对方茶杯里下了毒,然后她来了……就和那时候和你第一次见面一样。”
阜远舟记得第一次见这个人就是因为这个人对苏日暮下毒,他出剑警告了对方。
“她也是那么问我,是不是清江一曲抱村流、长夏江村事亭幽的江亭幽……”
但是在很多年以后,他忽然有些痛恨慕容桀给他取得这个名字,明明寓意那么淡泊,他一生却从未停止过风波。
“我们三个里,其实只有你才最让师父满意,我执著心太少,文雯不够天分,不过我知道这不是你想要的,”江亭幽苦笑,“有一些事情确实是因我而起,一句对不起,相比起这十几年磨难,并不能弥补什么。”
阜远舟注视着他,“也许我需要一个解释。”
“原本继承四份‘血承’的人应该是我,”江亭幽盯着他手上蔓延的紫色图腾,“可是我想和文雯远走高飞,我想给文雯一个安宁的后半辈子……师父应承下来了,我和你父亲阜徵是朋友,所以我关注皇宫情况的时候知道冷宫里的三皇子资质百年难遇……可是我不知道你是阜徵的儿子。”
阜远舟听罢,不仅是表情,心里也是一片空白,他找不出自己此时应该有的情绪,也不知道此时应该表达怎么样的感情,于是只能沉默。
他忽然觉得,也许江亭幽现在跟他说的话,会推翻很多众人心目中既定的事实。
“你知道苏日暮和孙真为什么没有继承‘血承’么?因为师父才是第一个继承四份‘血承’的人,”江亭幽眸中隐现痛苦之色,“我跪着求师父放我和文雯远走高飞,师父说,他也厌倦了这宿命一样的命运,他会带着‘血承’拉着宿天门的人同归于尽。”
阜远舟是真的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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