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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间单人病房。没有鲜花,没有慰问卡片。在旁边的操作台上,兰登看到了自己的衣服,叠好后放在一个透明塑料袋里。衣服上面血迹斑斑。
我的上帝啊。事情肯定很严重。
此时,兰登一点一点地扭动脖子,面对着病床边的窗户。窗外漆黑一片。已经是夜里了。在玻璃窗上,兰登能看到的惟有自己的影子——一个面如死灰的陌生人,苍白、疲倦,身上插满各种管线,埋在一堆医疗设备之中。
走廊里传来了说话声,越来越近,兰登将视线挪回屋内。那名医生回来了,和他一起的还有一名女子。
她看上去三十出头。穿着蓝色的外科手术服。浓密的金色长发挽在脑后,扎成一个马尾辫;走起路来,马尾辫在身后有节奏地摆动着。
“我是西恩娜·布鲁克斯医生,”进门时,她冲兰登微微一笑,自我介绍道,“今天晚上,我和马可尼医生一起当班。”
兰登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布鲁克斯医生身材高挑,姿态优雅,举手投足间带着运动员般的自信。肥大的手术服丝毫掩盖不住她的婀娜与优雅。兰登看得出她并没有化妆,但她的皮肤却异常光滑;唯一的瑕疵就是嘴唇上方有一颗小小的美人痣。她有一双褐色的眼眸,虽然颜色稍浅,但好似具备非同寻常的看透人心思的魔力,仿佛它们已经见过许许多多她同龄人极少遭遇的事情。
“马可尼医生不太会说英语,”她挨着兰登坐下,解释道,“所以他让我来填写你的病历表。”她又微微一笑。
“谢谢。”兰登从喉咙里挤出一句。
“好的,我们开始吧,”她立刻换成严肃认真的语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想了一会儿:“罗伯特……兰登。”
她用笔形电筒检查了一下兰登的眼睛:“职业?”
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花了他更长时间。“教授。艺术史……和符号学专业。哈佛大学的。”
布鲁克斯医生放下手中的电筒,看上去一脸震惊。而那位浓眉医生也同样惊讶。
“你是……美国人?”
这话问得兰登摸不着头脑。
“只是……”她欲言又止,“今晚你入院的时候,没有任何身份证件。当时你穿着哈里斯花呢外套和somerset牌(英国奢侈品牌)路夫鞋,所以我们猜你应该是英国人。”
“我是美国人。”兰登再次向她确认,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气力来解释自己对剪裁精良衣物的偏好。
“哪里感觉到痛吗?”
“头痛。”兰登答道,电筒刺眼的光线让头痛得愈发厉害了。谢天谢地,她终于将电筒收到口袋里,然后抓起兰登的手腕,检查他的脉搏。
“你刚才醒来的时候一直在大叫,”女医生问道,“你还记得什么原因吗?”
蒙面女子被那些扭动挣扎的躯体所包围的奇怪画面再次掠过兰登的脑海。去寻找,你会发现。“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
“梦见了什么?”
兰登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布鲁克斯医生边听边在写字夹板上做记录,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知道有可能是什么引发这个噩梦吗?”
兰登使劲回想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动作一大,他的脑袋就撕心裂肺地痛。
“好的,兰登先生,”她还在做记录,“下面是几个例行问题:今天星期几?”
兰登考虑了一会儿:“周六。我记得在今天早些时候,我穿过校园……去参加一个下午的系列讲座,然后就……这差不多就是我能记起的最后一件事了。我是不是摔了一跤?”
“这个我们待会儿再说。你知道你在哪里吗?”
兰登给出最合理的猜测:“马萨诸塞州综合医院(在哈佛大学附近)?”
布鲁克斯医生又写了些什么:“有谁是我们可以帮你联系的?比方说你的妻子?或者孩子?”
“没有,”兰登脱口而出。尽管一直以来,他很是享受选择单身生活给他带来的孤独与自由;但在当下的情形中,他不得不承认,他宁愿有一张熟悉的面孔相伴左右。“有几个同事可以联系,但没那个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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