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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聿坐在一旁,将嘉宁与陆玦的眼神官司尽收眼底,借着桌案的遮挡,悄悄揽住了嘉宁的纤腰,摸着感觉触感有些不对,忍不住扶额:“家宴,你穿这么厚的裙子不热吗?”
嘉宁睨他一眼,将自己十八幅的间色破裙铺得更整齐些,回道:“好看不就够了?”
陆聿捻着手指无奈:“幸好家中不缺冰,否则我真怕你中暍。”
嘉宁懒得和这不懂女子衣饰的男人废话,转而认真看向主座正在侃侃而谈的晋侯陆采。
晋侯不惑之年,虎体猿臂,眼如流星,神采飞扬,他年轻时有个诨名唤作“锦将军”,足见当年之俊美无俦。据说陆聿与他年轻时有八分相似,陆聿已经是嘉宁平生所见最为精致的少年了,她实在很难想象,自己这位君舅当年得是多么风流倜傥啊!
晋侯除了楚夫人这位妻子,后院还有两名姬妾,南夫人和陈姬,其中南夫人很是得宠,育有一女陆琬,随侍河套,陈姬早年生了一对龙凤胎,可惜染疫夭折,而后陈姬便一直礼佛,深居简出。据说她们都是楚夫人亲自为丈夫挑选的美人。
光是这一点嘉宁就觉得,自己大概是永远成为不了楚夫人青睐的儿媳,毕竟她是个小气的女郎,舍不得放陆聿去亲近别的人。
陆聿见身旁的少女一瞬不瞬地盯着座上的父亲,莫名觉得有些好笑,捏了捏嘉宁腰间的软肉,轻声道:“你一直盯着老头子干嘛?”
嘉宁瞥了一眼落在自己腰上的手,这些时日,她已经重新习惯了陆聿的手贱,直接置之不理:“君舅好看呀,你不觉得君舅是美男子么?”
陆聿轻啧一声:“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说着,却下意识地用余光扫了一眼晋侯,后者并没有像时兴的男子那般蓄美髯,面白无须,因常在军中而身形挺拔,很是风流儒雅。
嘉宁不服:“君舅不惑之年,正是男子春秋鼎盛之时,如何与老沾得上边?”
“老头子就是老头子,外表看上去不老,实际也是个老头子,”陆聿说着,拽过她一只小手,握在掌中,边说边把玩,“难不成——郡主口味独特,独好老年男子?”
“噫——”嘉宁落在少年身上的目光充满了嫌弃,“世间的感情是很丰富的好么?男女之间除了男女之情,还有对英雄的敬佩之情,对雅士的崇仰之情,以及——对所有美丽的事物,报以欣赏、品鉴的感情,哪有你说得那么龌龊……”
“是是是,嘉宁郡主品质高洁,非凡夫俗子可以比拟,”陆聿道,狭长的桃花眼满是揶揄,“不过老头子确实有点为老不端,都一把年纪了,还勾得小姑娘上赶着要服饰他……”
对上少年的眼睛,嘉宁敢确信,这人一定是在调侃两年前她刚刚嫁过来时候的那件事:当时并州军与匈奴的丁零部落小规模交战,双方休战后,作为丁零族首领的左贤王前往河套与大应和谈,左贤王的小女儿乍见晋侯翩翩风度,为之倾倒,几度提出愿意嫁到大应,被晋侯以“家中已有贤妻美妾”婉拒。
“陆聿,”嘉宁掩唇,笑得肩膀颤颤,“我觉得你真的——百无禁忌。”调侃起人来,便是君姑、君舅也毫不嘴软。
少年轻轻扬眉,浑然不觉自己有什么罪责:“实话实说罢了。”
嘉宁笑着笑着,忽而想到了前世,那个被陆聿从域外解救回来的、据说一度很受宠爱的丽姬,她觉得自己有些笑不出来了。咬了咬唇,少女托腮,一边摆弄腰间悬挂的璎珞珠串,一边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嗯……陆聿,你说,若是排除政治因素,君舅会迎那位小郡主过门么?毕竟,我听说她的母亲是匈奴第一美人,想必她作为女儿,姿容必定不俗。”
陆聿隐隐觉得她话中有话。
“她的母亲也许是美人,但若是你见过右贤王,恐怕不会对那位郡主有过多的期待。”少年顺嘴胡诌,被嘉宁剜了一记眼刀,方才正色了些,“……应当不会,阿父并非贪念美色之人。”
嘉宁有心想问,那你呢?你是贪念美色之人么?却又有些害怕听到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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