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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行开业第二天,释龙与沈荣二人同乘一车,早早便到了银行办公室。
给两人各自倒了杯茶,沈荣乐不可支地看着释龙被剃得锃亮的前脑勺,一脸幸灾乐祸:“哥们儿我找的师傅技术是不是还不错?你看你脑袋刮得多亮!”
释龙则是一脸沮丧,昨日开业人多眼杂,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沈荣拉着他去把头发给剃了。虽然离辫子长出来还远得很,但好歹戴上帽子拖个假辫子,不会被人看到前额鬓角的头发。释龙一直都觉得大清的辫子头既难看又落后,如今却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沈荣取笑了一阵也玩儿够了,拿起一张昨日的宣传单:“远方,虽然之前你跟我解释过咱们这新式业务,但我还是没有完全明白。你说咱们做的这些说难也并不难,要是胡光墉他们几家纷纷效仿,我们却又如何与他们争?”
释龙微微一笑:“日升昌钱庄是山西票号转过来的,以票据业务为主。康百万钱庄和阜康钱庄则是以传统钱庄业务为主。但我敢肯定,他们几家,都还不知道经营银行的核心是什么。
我们的业务自然是一看就明白,但要做好这些业务,却是需要与之匹配的管理措施。
银行存储方面,最核心的东西叫做准备金,或者叫备付金。沈兄你之前说过,钱庄对外借贷的银两,大部分是钱庄自有银两,很少动用储户存款,因为担心他们要随时支取。这实际上是对存放在钱庄里的银两最大的浪费。
前几天我与你一起将过去两三年的账目都过了一遍,想必你还记得,钱庄储户每日支取的资金,仅占库存银两十之一二,而同时每日还不断有新的储户来存入银钱。
因此,我让你流出两成存银备用,其余都可以作为借贷银两借出去,这是完全够用的。而之前,客户存银的八cd被放在仓库里,这些钱若是借出去,我们可以拿多得多的利息。
而我们之所能知道留两成就够用,一方面是我的经验,另一方面跟我前几日教你们的记账方法有关。现在其他的钱庄记的都是流水账,很难看出更深层次的东西。”
释龙对于这一点是非常有信心的,他的复式记账法,在前世是20世纪60年代才传入为华夏所用,在此之前华夏的会计记账是很原始的。这也是受科举制度荼毒,数学、理学等科学都被归入杂学一门,根本不受重视。
沈荣听完连连点头,释龙前几点召集了他和几个得力的掌柜、账房,教的那一套记账方法十分复杂,但账目却又条理清晰,利于分析,这让他们几个惊为天人。沈荣相信这一套记账方法,其他钱庄一时半会儿学不会。
而且释龙还极力要求银行内部记账使用阿拉伯数字,这些人回去以后将会尽快在全国分号推行阿拉伯数字记账。那些奇奇怪怪的符号初识虽然不太习惯,但用熟练了以后却是比中文的数字要简洁许多。
释龙见他想明白了,接着说道:“至于借贷业务,按照我初拟的那一套制度,对前来借贷的客户,要求提供相应的资质证明,并由专人进行调查审核,将会大大减少坏账率,而且还能加快资金借出速度。未来我们还要成立专门的风控部门,进一步完善借贷方面的制度。这些制度,那些个钱庄再过十年也琢磨不出来。”
沈荣长出了口气,点点头道:“远方言之有理,听你这么一分析,我也放心多了。昨晚结账,上海分号一天新增存银一百三十万两,亏得你事先叫我增派了人手,否则还真忙不过来。昨天数额之大,我看得都有些发虚。感情我前两年折腾德辛苦,跟这一次比起来简直就是个笑话。”
释龙摆摆手道:“沈兄无需自贬。沈兄这两年新开分号是正确之举,否则偏安一隅,流转受地域限制,未来势必要丢失大量客户。”
两人又仔细推敲了一番,补充了许多细节事情,交代好下面人做。待到一切安排妥当,已经是中午时分,两人便准备出去解决午餐。
走到银行大堂的时候,释龙听到一个汉子问柜台的人:“小哥,你这里怎么改成了江南银行,我在江南钱庄的银票怎么办?”释龙听着声音有点耳熟,抬头一看,目光顿时一凝。他急忙走上前去,上下打量了好几遍,这才惊喜万分地喊道:“龙大哥!你怎么到上海来了!”
那汉子转过身来,就见到释龙激动得通红的脸,也惊喜道:“你是释小兄弟!竟然这么巧!咦.你的头发剃了?差点没认出来,哈哈哈!”
释龙尴尬地一笑:“还是剃了安全些。龙大哥,怎么就你一个人?雪儿呢?”
龙汝圆道:“就在外面等着我呢,我们早上才到,随身银两花完了,过来取些备用。”
释龙拉着他往外走:“不急。龙大哥还没用午膳吧?咱们先找个地方喝上一杯。”
这时沈荣也凑了上来,对龙汝圆说道:“龙大哥,释龙与我说起过你,没想到今日能在这里见到。走,到了我的地界,理应先请你喝上一杯。”
龙汝元无奈道:“我都来了,就先取点银两在身上吧。这江南钱庄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江南银行,我担心这银票不太好用了,得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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