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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他是什么人——杀。”听着阮捕头斩钉截铁的话,陈道不禁打了个冷颤“辛亏我不是他的敌人”。抛下心中的想法,陈道找来了自己几个部下,说了一下计划。除了蒙汉继续掉在后面戒备外,要郭有财、郭有福、王二虎三人每人带领一个壮班衙役组成一组,并简单交代了一下两人一组的配合。等六人先到路右侧埋伏好,打手势叫来蒙汉,潜入道路左侧草丛的大树后面,离着道路十五丈左右。“隔一丈一个人,蒙汉射最后一个、肖劲射后面第二个。我射,你们就射。”陈道在三十丈内还是有把握射中目标的,只要不是拿着盾牌、有准备的人。
等了大概有后世半个小时的时间,几个骑士缓缓走来。他们应该是按照马车的速度在行走,所以走的很慢。
陈道见这一行共六人,最前面有一个,隔着四五丈还有五个人跟在后面。这六人越来越近……
到了大约二十丈的时候,前面一人抬起右手,并把马停了下来。后面五人也跟着停住了马。这时,后面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冉彪大汉骑马上前,先是往天空看了看,接着往陈道和王二虎他们埋伏的地方看了几眼。陈道知道,他们看到空中的鸟盘旋,起了疑心。这时,如果射他们人,估计他们会躲,只有射马。但隔着二十多丈,只有一次机会。就算射杀三匹马,还是有三骑可以逃走。正在犹豫发不发起攻击。那个冉彪大汉退回去了。大概商量了什么后,那个冉彪大汉右手举着像是一封书信,缓缓骑马走了过来。
“我是太原府通判徐维徐大人的家丁,这里是徐大人的手书和苏大人的亲笔信。前面的朋友请出来一个说话。”
陈道知道已经暴露,缓缓走了出去,蒙汉手握着刀柄跟在后面。来人下马把书信递给陈道,后面几人也是纹丝不动,显然也是训练有素。
陈道拿着两封书信并没有拆开,而是一个人直接去了前面马车处。其他人除了蒙汉,并没有现身出来。
“这一封信的确是我父亲亲手写给我的。另一封是徐大人写给父亲的,说是派了十个护院来接我。但我并不认识徐大人的笔迹。”说完,眼睛看着徐靖。
“我去看看是不是伍大哥。”徐维说完,就骑马朝来路奔去。
“原来徐靖也是徐家的人,不过估计不认识字。”陈道心里琢磨着,跟在徐靖后面。
“伍大哥”徐靖看见冉彪大汉边下马、边喊道。
陈道没有走过去,只是叫出了埋伏着的其他人。那伍大哥也叫后面的人过来。
“这是伍刚中、伍大哥,徐大人的护院教头。这位是山阴守备所的陈大人。”徐靖介绍道。
“伍大哥。”
“不敢不敢,陈大人。”二人互相抱拳见礼。
夜晚,原平县的顺安客栈内。阮捕头、周捕头、苏武、陈道还有今天才见到的伍刚中。围着一张八仙桌坐着,沉默不语。
“还是要去,已经到了最后一步了,不能回头。”阮捕头艰难的下了决心。其他的人也知道,不能回去。否则这些人如何向各自的上司交代?而且苏大人依旧会派更多的人来护送,到时候如果别人人护送成功,自己失败,脸面往哪放?再说,回去的路上难道就没有埋伏了?只是这次的局面很复杂,大家才产生了些犹豫而已。
伍刚中带来的消息非常的不好。他们本是徐大人的家丁护院,被徐大人派来接苏小姐。徐大人毕竟是一个府的通判,正六品的官员。即便仅因为面子,也不能让苏小姐有丝毫的损伤,更何况苏同知还是他的同年。所以,先是派了徐靖和另一名家丁来接苏小姐。到徐小姐第一次遇刺后,徐靖要另一名家丁回去报信。徐大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便又组织了十人前去接应。并且还派出了自己最为信任的护院教头——伍刚中。
伍刚中此人以前贩过私盐,是其中的小头目。贩私盐并不容易,虽然上面也有人照应,但是路上的土匪、其他贩私盐的团伙都有可能会突然冒出来抢劫。所以,伍刚中率领的贩私盐团伙大小战阵也经历过十几次。最多一次是遇到七十多个土匪,而自己这边加脚夫也只有不到四十人。后来依靠经验丰富、几个核心兄弟的勇武打退了土匪两次进攻,土匪死了十来个,自己这边也死了四个。土匪看着继续打下去就算打赢,自己人马估计也剩下不了多少。于是接受了伍刚中留下的两车盐,放伍刚中一行离开。
经此一役,伍刚中在私盐贩子中名声大起,敢骚扰他的土匪、恶霸们也少了。后来因为他的后台倒了,他也牵连被下了狱。当时徐大人正在邳州任推官,管着这个案子。伍刚中家人托人求到了徐大人这里。徐大人见他勇武过人,颇有胆略。而且也不是上面要整治的主要人物,就打了他四十大板,罚没了些银子,把他放了。从此他就进了徐大人的府中做了教头。一是教徐府的家丁武艺,二是帮助比较文弱的徐家公子——徐谦强健身体。
徐大人和苏大人之所以交好,除了是同年外外,还因为两人早年都是寒门出身。两人不但背景、身世相同,对事物的看法、观点也相近。所以苏家小姐和徐公子也因为家风,都并不似江南那些病怏怏的文人一般,歧视武人和下人。
这次伍刚中先是错过了苏小姐一行。到了应州,见到了苏大人。苏大人看到了徐大人的信,就给苏小姐写了一封信一并带来。伍刚中并不知道苏小姐在代县再次遇袭,耽误了行程,于是一直往前赶到了忻州。到了忻州却并没有苏小姐一行的消息,就又往忻口方向找来。到了忻口,虽没有找到苏小姐,但是却打听到忻口附近金山上的一股土匪,近期有异动,往忻口方向而来。伍刚中觉得土匪有可能是对方派来截杀苏小姐的,所以派了两个人回太原报信,两个人留在忻口北面的王家庄接应,自己率领其他人往北寻,结果发现了苏小姐一行。出于谨慎,伍刚中并没有直接来打招呼,而是在原平县隐藏起来,后来又紧跟其后观察,看保护徐小姐的队伍里有没有对方的内应。到了中午,警觉到了陈道的埋伏,才表露了身份。虽然从原平到王家庄这一段应该是安全的,但是大家出于谨慎起见,还是先退回了原平,再做打算。
这次了解到的具体消息是,金山附近一股号称“一窝蜂”的土匪倾巢而出,往忻口方向而来。这股土匪的首领本是流贼张献忠手下的一个小头目,因为脸上有一道刀疤,号称刀疤李。去年年中,这个刀疤李带着二三十个溃兵占据了金山上的一个山寨,杀了原来的土匪头子和几个骨干,降服了这群土匪。后来又招兵买马,把一个原本五六十人的小土匪寨子,发展成了一百五六十人。因为每次出动打劫都是一拥而上,没有什么战法和陷阱。抢劫村子又十分的干净彻底,所以号称“一窝蜂”。
派回去报信的人也回来了,得到的消息是徐大人派人通知了忻州卫的驻军。卫指挥使东拼西凑的凑了两百多个亲兵家丁,派了一个千户率领着到了忻口南面的高城乡便停下了。因为卫所没有朝廷的调动是不能离开太远,不能北出忻口的。这次卫指挥使也是上报有土匪出动的迹象,才集中两百多家丁出动。如果没有遭遇土匪袭击,卫所只能上报土匪逃逸。当然,如果确实有村子遭到劫掠或者是苏小姐一行遭到土匪袭击,卫所军队是可以越过忻口剿匪的。但是万一土匪没来呢?那卫指挥使就有可能被参核,轻的丢官罢职、重的甚至会被杀头。毕竟,擅自调动军队是可以认定为谋反的。所以,带队的蒋千户只能停在了忻口以南的高城乡。
这也是众人犹豫不定的原因。自己一行就算加上伍刚中的十人,共有四十一人,除开三个女人,能作战的只有三十八人。三十八人对一百五十多人,结果可想而知。
来开会之前(陈道称之为开会),陈道和几名边军商量过了,大家也没什么主意,还是听陈道的。对于战场厮杀的生死,作为边军的斥候小队,也经历的多了。陈道自己却是哭笑不得。本来是为了脱离军籍,才答应的护送。认为凭借自己几人边军的身手和棉甲的保护,应付几个刺客没有问题。哪知道在雁门山遇到那样惨烈的刺杀,这次更有可能遭遇到人数众多的土匪。要是把命丢在这里,脱了军籍还有什么用?
但是,却也不能就此打道回府。这样以后在山阴守备所还有脸见人吗?边军的精锐斥候连土匪的面都没看见,就吓得掉头就跑了?
“能不能让苏小姐化妆穿过忻口?大队人马依旧佯装慢慢而行?”苏武提议。很快这个提议就被否定了。如果土匪拦住一切过往的行人,那苏小姐就是羊入虎口,无可幸免。而土匪为了防止苏小姐化妆逃出,肯定会用这一招。
“绕路呢?”陈道实在不想命丧于此。可是通过大家的回答才知道,无路可绕。这里就是后世忻口会战的地方。四周都是大山,如果有路,也就不会有忻口会战了。进攻一方绕道进入太原不就行了。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在否定了几个提议后。这成为了晚上参加会议几个不同来路的领头人的共同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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