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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宁在屋子里拘束许久,又被水哥儿勾了玩心,早就对手边的纸鸢蠢蠢欲动。遂拉了绳,在青砖路上纤纤细走。
纸鸢乘风,扶摇直上。
美人浸在融融日光下,双目流转,神态娇憨可爱。一只雪色皓腕微抬,似欲与粉白落英浑作一体。虽年幼,亦能窥见以后风华。
跟在水哥儿身边的两个老婆子见姐弟俩玩得开心,心照不宣地使了个眼色,齐齐蹲在墙根底下。
“……他回了,你可听人说起了?”
“什么时候的事?”
“也就五天前。国公爷一听到他回了,当夜扯了条鞭子往他那处去了。”
另一婆子吃惊地“啊”一声。
“咱们国公爷膝下的公子里,数他最不成器。当年大公子离家三月,回来后大办了一场接风宴;他回来倒好,带回一身的病,让府里平白遭了晦气。”
“他也是可怜的。”
“可怜——”婆子舌头顶住上颚一抬,重重地落下去,灵巧地“啧”了一声。“你入府晚,哪里知道其中原委。他啊,是个天生的坏种。”
“不知情的人都说是他是外出游学,哪里知道他幼时犯了错,倒让他白白沾了勤勉上进的好名声。”
“他犯了什么错?”
婆子短而有力地道:“杀人!”
另一人惊呼:“杀谁?!”
微风吹过,树影斑驳。
江晚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两人身边。脖儿间堆细汗,双目亮灼灼,亦好奇问一声:“杀谁?”
老婆子听到声儿,冷不丁打了个激灵。她蹬直了脚,心头喘上一阵后怕。
幸好幸好,没来得及说出是谁。
长空之上,蓦然传来一声惊蛰。紧接着,三三两两的雨珠从云堆里蹦出,有愈下愈大之势。
远处,水哥儿哭道:“我的纸鸢!”
江晚宁顾不上两个婆子,仰头看去。见那只纸鸢在风雨中失了倚重,竟挣脱了丝线的束缚,直直地朝某一处坠去。
“凉夏,快带水哥儿到亭里避一避!”
水哥儿不肯,蹬着两条腿要挣开凉夏的怀抱,嘴里嚷嚷着要去找他的纸鸢。
“水哥儿莫闹,到时候受了寒气又要喝上几天的药!”凉夏强力把他拖到亭里,哄道,“到时候奴婢去街上给您买一只成不成?”
“我就要原来那只!”
雨势瓢泼,渐渐模糊刺耳的哭声。
江晚宁进了亭子,见他哭得眼睛红红鼻子红红,心中有了数。她摸摸水哥儿的脑袋,低声问道:“那是爹爹送你的纸鸢?”
水哥儿抽噎着点点头。
怪不得。
爹爹性子冷,即便是血脉相连的亲儿女也漠然待之。他难得给水哥儿送了件东西,自然让水哥儿当成宝贝捧着。
雨打青砖,到处滑溜溜的一片。凉夏前几日跌了腿,想来是走不快,更别提水哥儿身边颤颤巍巍的两个老婆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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