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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文应闻声回头,见到苏油,便迫不及待地问道:“贤侄啊,老史那边怎么样了?”苏油笑着回答道:“姻伯放心,八娘正去厨房准备惊喜呢,一会儿您就等着享用吧。”
不一会儿,八娘端着一个食盘走了进来,上面摆着一碟色香味俱佳的卤味拼盘,一个洁白如玉的酒角,还有一套小巧精致的杯子,每个杯子仅能容纳四钱酒。
她将酒食一一摆放在桌上,笑盈盈地说道:“阿爷,尝尝看,这可是我们用心准备的哦。”在那悠长而充满故事的窑火边,今日诞生的不仅仅是一件瓷器,它是小幺叔匠心独运的结晶,仿佛每一寸釉面都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餐桌上那盘香气四溢的卤味,虽然秘方源自小幺叔的巧思,但那双温柔的手,却是八娘亲自烹调,将爱与心意细细融入每一味调料之中,让人不禁感叹,这不仅是味蕾的盛宴,更是情感的传递。
“阿爷,这段时间让您老人家牵挂忧虑,是孙媳的不是。”八娘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自责与歉意,如同春日细雨,轻轻拂过每个人的心田。
程文应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和煦的笑容,仿佛春天的暖阳,他拍了拍身旁的苏油,语重心长地说:“好孩子,你为家中奔波劳累,我们都看在眼里。只是往后啊,这样的辛苦事,万不可再藏着掖着了。你看,就像这次,若非贤侄出手相助,咱们还指不定要绕多少弯路呢!这就叫‘柳暗花明又一村’。”
说着,他轻轻拿起一只瓷杯,那杯子在灯光下泛着温润如玉的光泽,仿佛能照进人的心里。“瞧这质地,细密如丝,坚白无瑕,简直可以媲美上等的白玉啊!”程文应的赞叹之情溢于言表。
苏油在一旁笑而不语,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史世伯嫌‘骨瓷’二字太过直白,不够风雅,便给它赐了个新名——‘玉瓷’。您听听,这名字,是不是立刻就多了几分诗意与雅致?”
程文应一听,先是故作忿忿不平:“哼,这老顽童,竟敢抢先一步,夺了我给贤侄作品命名的机会!”随即又自个儿笑了起来,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话说回来,史老儿取的这名儿,还真是比‘骨瓷’来得贴切,来得高雅。”
苏油哈哈一笑,豁达地说:“各有所长,咱们就取其所长,共同进步嘛。我对此毫无异议。”
这时,八娘悄悄从角落里取来一壶佳酿,轻轻斟满一杯,双手恭敬地递给程文应:“阿爷,孙媳借此酒,愿您如松竹般常青,萱草般吉祥,身体康健,福寿绵长。”言语间,那份敬老敬贤的情意,如同酒香,悠悠弥漫开来,让整个屋子都充满了温馨与和谐。
程文应轻轻提起酒壶,为八娘斟满了一杯晶莹剔透的佳酿,笑道:“八娘,你这几日可真是操碎了心。
且不提你是咱们程家第一位小末末的娘亲,也不说那即将问世的瓷码活字印刷术,单是这套精美绝伦的版瓷画,再加上你在码头边乐善好施的美名,就足以让你成为程家无可争议的功臣。那些平日里只会见风使舵、搬弄是非的内院小人,恐怕要忙着转换嘴脸,对你阿谀奉承了。”
八娘闻言,轻轻俯身行礼,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阿爷言重了,都是您一直庇护着八娘。”
八娘心中其实玲珑剔透,过往许多事她都看在眼里,却不愿沾染那些世俗的尘埃。这几日,她细细观察苏油的为人处世,渐渐领悟到他之所以深受喜爱,不仅因为乐于助人,更在于那份谦逊与温暖。
于是,她开始模仿苏油,果然,效果立竿见影,人脉关系也变得更加融洽。
程文应举起酒杯,眼中闪烁着笑意:“来,阿爷也敬你一杯。苏油还小,这烈酒他还消受不起,只能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了。哈哈哈哈……”
八娘望着那杯看似清澈如水的酒,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瞬间被那辛辣的滋味呛得连连咳嗽,淑女形象荡然无存,只能不停地哈气:“阿爷……咳咳……这酒怎地如此火辣……”
程文应见状,笑声更加爽朗:“哈哈,这酒可不能像你那样牛饮,得细细品味,方能领略其真味。快叫上饭菜吧,咱们的小苏油怕是饿坏了。”
晚餐时分,苏油突然一拍脑门:“糟了!我忘记嫂嫂让我每天学习韵文的事情了。”
程文应闻言,微微一笑:“如今,诸多事务总算告一段落了。从明天起,你就跟着你嫂子,好好读书习字吧。”
苏油心中暗自思量,瓷窑那边虽然还有许多可以改进的地方,但自己已经足够引人注目了,剩下的工作,不妨慢慢来。于是,他乖乖地点头答应:“嗯,我听姻伯的。”
晚餐过后,夏日的余晖依旧洒满大地,苏油怀揣着韵书,踏上了前往纱縠行的路。
程夫人正手持水壶,细心地为院中一株盛开的丹桂浇水,见到苏油前来,脸上绽放出温柔的笑容:“小弟来了?”
苏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嫂子,苏油错了。”
程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哦?错在哪里了?”
苏油诚恳地回答:“错在言而无信,答应了嫂嫂每日学习韵学,却差点给忘了。”
程夫人闻言,笑得更加灿烂:“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来,咱们一起看看这韵书,嫂嫂也正好想听听你的见解呢。”程夫人嘴角轻扬,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笑道:“与那举世瞩目的玉瓷诞生相比,推迟两日沉浸在韵律的海洋,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桩。
你并非沉溺于无益的游乐,而是沉浸于学问的探索,自然无需介怀。世间万物,既需坚守原则,也需灵活应变,方能称为真正的君子。拘泥于陈规,不知变通,那不过是腐儒的僵化思维罢了。”
苏油恭敬地弯下腰,轻声答道:“未能及时告知嫂嫂,实属我的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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