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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叫我头疼,但那些烦乱的心绪在见到虞殊后,顷刻间便消失无踪了。
我直愣愣地望着他,他身上穿着和寻常百姓别无二致的粗布棉服,日常披散着的青丝被木簪束成挽髻,通身连一件装饰物都没有,却无端令人觉得贵气。
此时正是寻常人家用膳的时候,炊烟袅袅,过路的人与玩闹的孩童纷纷呵着白气,匆匆忙忙地往家赶。
虞殊就站在铺着青石板路的小胡同口,单手拿着一只敦实的汤婆子,身侧堆着被雪埋了大半的破瓦罐,边上还有一株从墙根下生出的白梅花。
明明胡同里有不少嘈杂的人声,且到处充斥着热闹的生活气息,但他依旧像个脱离世俗之外的看客,漠然凝视着眼前的斑驳砖瓦,将周遭的一切隔绝开来。
他好像,很孤独。
我心里泛着酸涩,下了马车便快步朝他走去。
“小心。”
这天大寒,青石板上竟也凝了冰。我出来时换了微服私访的低调衣衫,穿了双新鞋,又习惯了宫中时时有人清扫的干净路面,一时不察竟打了滑。
只觉得眼前景物花了一瞬,我就已经被虞殊半抱在怀中了。
“多谢。”我撑着他的手臂缓了缓神,站稳时察觉了一丝不妙,但我什么也没说。
为了我那岌岌可危的帝王自尊。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他。
虞殊低着头,深邃漂亮的眼眸里倒映的全是我的影子,“阿于。”
“多少岁了?”原本只需走个过场,将人带回宫便是,但我看着他乖顺配合的模样,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可有婚约在身?”
“二十二,”虞殊说着,眼底带上了些我看不懂的情绪,“有婚约,但那人不认。”
我在心里“嗯?”了一声,虞殊竟还有婚约?
他说不认,那自然就指的不是入宫这事了,所以是入宫之前?
和谁啊,我的好心情登时掉了大半,说不上来是介意他与别人有婚约这事,还是不满对方的有眼无珠。
天仙似的人,哪哪都好,若这桩婚落在我的头上,怕是入了梦都要惊坐起来大笑两声。
只是现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我仰起头对他说,“孤对你一见倾心,既然你的婚约成不了了,不如就跟孤走吧。你可愿意?”
“草民自然愿意。”
虞殊的唇边带上了淡淡笑意,温柔得简直能溺死人,和方才孤立一隅时的状态全然不同。
只是不知为何,那神情让我觉着有些奇怪。他不像是在陪我演戏,倒像是解决了一桩长久藏在心中,反复咀嚼多年的执念似的。
很圆满。
“圣上,”虞殊见我呆愣着不动,轻声提醒我道,“不是说带我走吗,您后悔了?”
“后悔?”我连忙否认,“怎么可能。”
“那为何不走?”虞殊道,“胡同口外的百姓见了马车与侍卫,都不敢进来了。”
这出强纳民男的戏码,怎么虞殊看起来比我还急着入宫。
我攥住了他的袖子,把他朝我身边拽了拽,不大好意思地低声告诉他,“孤大抵是崴到了,有点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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