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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谈芜准备离开之际,王醒衍不期然接到一通电话。该是相当重要的公司事务,他神色认真地聆听,时不时出言给予一些简略指示。谈芜没有留意他讲话的内容,只是盯着他淡红的唇一张一合,许多难懂的字眼就以清润的嗓音讲述出来。
很多人的嘴唇总是并得十分紧张,连没有表情言语的时候,也仿佛在持续施加力道。然而她发现王醒衍并非如此。连谈公事的时候,他的薄唇都始终是松弛舒散的模样,给人一种云淡风轻、泰然自若的印象。
收线之后,王醒衍重新直面谈芜的方向,眉尖舒展平缓:“如果时间方便,希望能在演唱会结束后空出一些时间给我。”
谈芜想了想:“嗯,我有空的。如果有要紧事的话,演唱会之后的afterparty可以推掉。”
他声音似湖水平静,又暗藏着淡淡波纹:“我为谈小姐准备了生日礼物。不介意的话,希望你可以亲眼看到。”
谈芜稍加琢磨,好像明白了什么,浓浓地笑出几颗白牙齿:“是要给我惊喜呀。”
演唱会的终排结束,年令借故拉着谈芜出门逛街。哪怕已近隆冬,谈芜也喜欢穿细肩带的连衣长裙,一连挑了几件心仪的款式,左右拿不定主意,便决定放弃抉择一齐入手。正在手包里翻找信用卡,旁边一只手伸来,干脆地抢着付了账。
年令望着pos机上一串醒目的数字,很是肉痛地皱了皱鼻子:“星期天就是你的生日了。就当礼物提前送,没问题吧?”嘱咐店员精心打包,又问谈芜,“生日那天有什么安排么?”
谈芜礼貌道过谢,接过店员递来的几个精美纸袋:“可能和妈妈见一面吧。对了小年姐,演唱会结束以后的afterparty我就不去了。”
“有别的事?”
“嗯,斯吾的小王总说,要送我生日礼物。”
年令和谈芜一道往外走,有意无意端详着她的脸。女孩样貌清灵水秀,气质不落尘俗,会吸引到那样的优质精英对她上心也不是什么怪事。于是年令顺口提醒她:“我看那位王总,对你挺特别的。要不我们也顺便买个回礼给他……你别多想啊小满,不是说要你做什么突破底线的事,只不过如今这个世道,多个朋友多条路,殷勤点总没坏处不是?”
见谈芜好像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带她来到附近一家精品店。年令熟门熟路,径直走向内侧的柜面,屈起手指在玻璃上轻叩了两下:“王总长得挺标致,上次活动穿起正装,也有模有样的。不过可能是秘书粗心,连个袖扣领带夹都没有戴,正好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袖扣,挑一对下次见面送给他。新人第一次演唱会就这么顺利,少不了那边的协助,就当是答谢了。”
谈芜并不确定袖扣是个好主意。在她的记忆里,王醒衍似乎很少穿那种刻板硬挺的正装,尽管他也能穿得非常好看。
店内人影寥寥,附近一对男女也在挑选饰物。男人一副金融精英打扮,正和女伴交头接耳。谈芜本来不感兴趣,直到听见熟耳的字眼。
男人压低着嗓音说:“我听说啊,斯吾这周要发射一颗卫星。受政策影响的就是这个,之前竟然捂得那么严。我们老板也算业内顶尖了,都没听到一点风声……”
“哪天发射?”女伴对航天领域颇感好奇。
男人好像有什么内部消息来源,言之凿凿地回答:“就这个星期六。”
谈芜将他们的对话尽数听在耳朵里,一时忘了告诉年令,她觉得王醒衍没戴袖扣是他自己的选择。
她只是无声在想,原来星期六王醒衍还有那么重要的事要去做。
那他还会不会如约来看她的演唱会呢?
当晚年令组织了一场小型聚餐,邀请了负责开幕筹备的工作人员和演唱会嘉宾,谈芜也跟着简装出席。她不热衷于寒暄交际,自己拣了个位置坐下,迎来送往都交给经纪人。但她毕竟是演唱会的唯一主角,不免频繁有人前来招呼攀谈,到底盛情难却,少酌了几杯。眼睛和腮颊很快醺了淡淡酒色,这时听见谁在小声惊呼:“白树也来了!”
谈芜也顺着所有人的视线,望向门口姗姗来迟的白树。他从来只穿一身雪白色衣裤,淡眉长目,连唇线都模糊,整个人像一团神秘的雾。
年令与他本人打过的交道不多,特地来问他有什么忌口和偏好。不料白树摇摇头,只是轻声说:
“我是素食主义者,而且只吃有机食品。”
他有一把好嗓子,声线澄明动人,配合上永远无悲无喜的脸,颇有些出尘的味道。
年令还没反应过来他究竟讲了些什么,就已经被他说服。
谈芜暗暗斜他一眼:“不用管他了,小年姐,他的意思是他喜欢吃草。”
白树维持着一贯清冷的模样,姿态摆得相当高,并不与人多打交道,自始至终安静地陪在谈芜身旁。他们曾出过几首热单,又都是清新旖旎的情歌,从第一次合作开始,绯闻就没有断过。双方都不特地澄清,传闻就更显得真实可信。
工作人员轮番上前敬酒,有些还提出签名合照,他以自己酒精过敏为由一径回绝,因此几乎都落到谈芜去喝。她酒量浅,又是几杯下肚,脸上很快红热起来,含糊不清地咬了下舌头:“那个,白树,我有话跟你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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