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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雪说:“当我小的时候,我有过一次濒死体验。那是个炎热的夏天,我跟一个伙伴偷偷到河里洗澡,我不会游泳,但抵挡不住在水中嬉戏的诱惑。她在水中央愉快的玩耍着,我壮起胆子朝她走去,却不料一脚踩了空,猛地跌进了深潭。我急得一顿乱抓,希望能抓住什么,但身体像个秤砣一样,根本不听使唤。我呛了好几口水,眼眶也慢慢黑了,身体缓缓沉入水中。这时,她已经游了过来,我立即像疯子一样狠狠掐住了她的脚踝。可她也呛了水,身体像没了舵的船,左右摇晃,她很快也被我拉下水了”
李雪低下头,神色变得不安。
“你是不是一直对她有歉疚?”
李雪看了一眼马涛,摇摇头,“我们都被路过的人救了。她水性好,当时只是因为被我狠狠抓住脚踝因害怕而呛了水。她并不怪我,反而责备自己不该带我去洗澡。”
马涛哦了一声,“那后来呢?”
李雪抬了抬眼,欲言又止。她说:“在水下的那一分钟,我经历了死亡考验。我抓住她的脚,却被她使劲踹了下去。我一下子就陷进了泥潭深处,水很清,我看到她正朝我游来,四周有很多浮动的水藻,耳边嗡嗡的。下一秒钟,我就看不到她了,我看到了许多死去的人,包括我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我还看到了我自己,她们站在一片漆黑的地方,身体晃动,都对着我笑。我的意识已经模糊了,村里人都说要死的人死前一刻会看到自己的灵魂站在漆黑的地方,我想我很快就要死了。”
马涛咂咂嘴,“后来你休养了三个月才醒来。”
李雪嗯了嗯,“其实被救上来后,我并没有被马上救活,而是一直处在昏迷状态,按照他们的说法,我的魂儿一直游离在体外,也就是说,我魂游了整整三个月。”
马涛露出似信非信的表情。“三个月昏迷,的确是段漫长的时间。”
“其实,我一直没跟你说,也从没有跟其他人说过,那三个月我是清醒的,当然并不是真实意义上的苏醒,而是,而是一种像穿越时空一样,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独立于我们这个世界的世界。也许溺水濒死给我打开了一个入口,通往未知世界的入口。”
“噢?”马涛露出好奇的表情,“有这种神奇的事?”
李雪像是陷入了当时那种状态,完全沉浸其中,眼神变得空洞,“既像是梦游,又如真实一般,我从床上起来后,面前的一切似乎改变了”
这些都是李雪之前没有说过的,马涛已经看出她今天跟往常不一样,不过她的叙述却有些天马行空,完全脱离实际,叫人无法相信。
马涛简单记录了她这段故事的几个要点。与对待其他跟他一样出现臆想的人一样,他并不过多关注他们口中的故事,而是关注他们的心理变化,找到这些奇怪臆想的根源。
李雪虽然不承认对她伙伴的愧疚,但马涛看得出来,她心里仍有阴影,这阴影她并没有真正说出来。
“清醒?”马涛问道:“那你是身体穿越了时空,还是只是做了一场梦呢?”
“我不确定,”李雪道,“但我所经历的一切都太真实了,我进入了我想去的那个世界。”
马涛不得不说:“既然如此,那就把这段经历跟我说说,这是你之前一直没说过的。”
李雪看了看马涛,似乎还是没有完全放下心来。“马警官,那段奇妙经历,你真的要听吗?”
“说吧,我非常想知道你去了什么地方、经历了什么。”
李雪将脸凑过来,一字一顿地说:“首先,我还是得问你,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之外还有其他世界存在?”
马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对于李雪来说,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相信她理解她的人,不管她经历过什么样的奇事。可让人相信这些荒唐的臆想太难了,对马涛来说也是如此。
“也许你说出那段奇妙经历我才能回答你。”
李雪像是受了鼓舞,露出笑容,“我来到了20年后,我发现自己长大了,并置身于一片菜市场里,这里比村里的菜市场大了许多,人多的就像蚂蚁一样,我一时间手足无措。一个在我菜摊上等了半天的大婶生气地喊了声才将我拉回现实,我将手中的零钱找给她。”
李雪接着说:“虽然知道这里是金市,但我根本不属于这里,也不知道我的家在哪里。直到一个叫张东的男人对我说他是我老公,我们的家就在附近。我跟他回去了,他跟我说他跟我同村,比我大两岁,结婚后就来到了金市,他在森仁木料厂当切割工,两人的日子过的很算凑合,唯一让他感到迷茫的是,我有严重的失忆症,常常一不留神就失忆了,然后他就得把他们的故事重复说一遍。张东说他害怕某一天,我会不相信他的话。”
李雪带着甜蜜和失落回忆这段事,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这种感觉让马涛几乎完全沉浸其中。
不过,马涛还是保持了理智。“李雪,你的意思是,你在小时候,也就是溺水后就预知到了现在?”
李雪皱起眉头,“马警官,你不相信我,我自己也不相信,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一场梦游即使再真实也只是梦,不可能代替现实。”
“那你又为什么笃信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呢?”
“如果站在第三角度,时间是静态的,它只是一种人类定义的概念,根本没有时间的存在,也就意味着过去、现在和将来只是一种变化的描述而已。而这种变化在宏观宇宙的角度来看,是早已经发生了的,也就是说每个人的过去、现在和将来都已经存在,只不过我们没办法回到过去、穿越未来。”
“濒死给我打开了这扇大门,”李雪接着说:“我当初跟你一样并不相信,但后来,我的生命轨迹一步一步朝梦境中发展,我根本无法逆转。直到那天发现老公消失,我才真正意识到,当初我并不是在做梦,而是提前来到了20年后。”
“按照你这么说,”马涛疑虑道,“你小时候在未来待了3个月,那3个月中,未来中的那个你呢?如果有两个你存在未来世界,不是矛盾吗?”
“她并不在那个世界,也许是去了其他世界,总之我们改变了彼此的位置,并没有产生冲突。”李雪解释道。
马涛想了想问:“那你又为什么说张东也不属于这个世界,难道他身上也发生过类似事件?”
“其实,”李雪顿了顿,“我所认识的张东根本不是我熟悉的那个,他的性格、习惯和爱好有一天突然都变了,我那时候就怀疑他来自于其他世界了。现在他回去了,而我的那个却一直没有回来。”
李雪的故事说完了,给马涛最大的感想是,他必须去拜会一下老朋友了。李雪的故事严密又附有某种逻辑,看起来比午夜案还要复杂。
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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