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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第1页）

&esp;&esp;明曜声音有些迟疑，他细细地听着，果不其然从少女颤抖的声线中听出一丝不忍：“若只是为了死前一瞬暴涨的契约连接……您为何不直接给它个痛快呢？”

&esp;&esp;“明曜，你这是在可怜一只妖么？”云咎脸上浮现了一个很浅淡的笑，他的漆瞳无声地锁住她的双眼，“你觉得我在虐杀生灵，是吗？”

&esp;&esp;她全然处于他的视线下，身体微不可见的颤抖也被他看得真切。云咎脸上的笑意保持完好，心底的不悦却又纠缠着攀了上来。

&esp;&esp;眼前少女的反应，就是他方才将反悔的权利给予她的理由。年轻的孩子总是很容易热血上头，又毫无缘由地心动。因此，哪怕她前一刻还在向他倾诉爱意，他也丝毫不怀疑，明曜会在认清他本性的下一瞬惊慌失措地逃离。

&esp;&esp;他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他掌握着执法神的权柄整整千年，手中沾染的鲜血恐怕能将西崇山的溪涧彻底染红。他并不在意妖魔的生命，更不会因为一句“罪不至此”便多加宽恕。

&esp;&esp;自始至终，他的耐心和宽容只给过明曜一人。他说过她是特殊的，不仅仅是因为神谕，而是在他看见她的

&esp;&esp;“抓错了！你抓错了！！！公子……侠士……恩公！快停手！！！”村长在一群百姓的簇拥中踉踉跄跄，神色慌乱地大喊着往云咎面前跑，沙地松软，老者脚下不稳，差一点就要滑倒在地，却又被身后的村民堪堪扶住。

&esp;&esp;村长仰起头，颤抖的瞳孔中倒映出海面上奇异恐怖的景象，所有的话语都在这一刻被生生吞回了他的喉底，他眼中泛起恐惧，颤抖着，几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esp;&esp;“湖仙！！！！这……怎么可能……”

&esp;&esp;眼前暗蓝的海水，与上空低压的苍灰色阴云相接，压抑得像是一幅被污墨浸透的画，而在那水天之间的一线，明亮到不可逼视的神火覆盖了绿妖的全身。

&esp;&esp;那火光像是只取了烈焰最璀璨的部分，仿佛有生命一般，随着那只妖的挣扎不住地跳动、燃烧、扩大，似要将肉眼可见的整片海域，并其上的天际一同映彻。

&esp;&esp;可是，它的光芒毫无暖意，反而带着毁天灭地般的冰冷。一切阴暗的色彩在火光的衬托下，却越发沉郁。在人间的传说中，似只有炼狱倒翻，才能叫极致的三种颜色同时存在。

&esp;&esp;一袭白衣的神明冷冷地站在火光前，向不远处终于看清这一切的村民回望而来。

&esp;&esp;他的手掌还沉沉压在明曜的眼前，坚实的小臂被少女颤颤地握着，乍一看，竟像是某种挟持着她的动作。

&esp;&esp;云咎在感受到明曜身体战栗的瞬间顿了顿，他的目光从海面上逐渐开始汽化的妖兽身上一扫而过。随即，神明微凉的指尖在明曜眼皮上快速地点过。

&esp;&esp;神力令明曜陷入了短暂的失明状态，她怔然地立在原地，听到云咎冷淡而带着讽意的声音自身旁响起。

&esp;&esp;“湖仙？”他垂眸望向眼前几乎瘫软在地的村长，“指妖为仙，便能消了你勾结妖邪，为祸害人的罪孽了么？”

&esp;&esp;“…………”村长仰头望着眼前这衣着高贵，不食人间烟火似的青年，默然很久才颤颤道，“年轻人，你处置了那只借胡嫂之身伤人的妖邪，我们都十分感激你。可这也不意味着，你能信口开河，栽赃我等。”

&esp;&esp;“何况……眼前之物实非妖邪！而是救我等脱离苦海的湖仙啊！”

&esp;&esp;云咎闻言挑眉，不急不缓地淡笑：“哦？它如何使你们脱离苦海？”

&esp;&esp;神明背后，那绿妖已在滔天的神火中被烧得难以动弹，周身水草般的躯干由外向内地寸寸干化，最终在冲天的火焰之中，化为了虚无的烟气。

&esp;&esp;云咎不为所动地盯着眼前的一众百姓，语气平淡到了极致，带着种慢条斯理的感觉：“不说实话……你们的湖仙，可再也救不回来了。”

&esp;&esp;神火燃烧的声音，混合着海水拍岸之声不间断地回荡，百十村民神色复杂地望着颓然的村长，如出一辙地默然了下来。

&esp;&esp;那向来精神矍铄的老人仿佛在一瞬间苍老了下来，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半晌才道：“公子先停手，您要知道什么……我会如实相告。”

&esp;&esp;此言一出，绿妖周身的火苗骤然消散，云咎平静地注视着那个老人，简单地吐出几个字：“以老为祭，一举两得，是么？”

&esp;&esp;村长不期然他一开口就是这样一问，当场愣在原地，心中编排的一切话语都吐不出半句，只强笑道：“您这说的是什么话……”

&esp;&esp;神火骤然又起，绿妖顿时如同一只被丢入油锅的活鱼，在众人面前挣扎着高高跃起。村长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闭上了眼：“您干脆将它了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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