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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依蒙是不知道杨洁丝心中这一番计较的,她以前就和杨洁丝的关系淡淡的,两人性格不对盘,但也没有过什么大的冲突,这一次回来,她一心扑在追梦上面,从来就没有打算在这个工厂里久待,也就无暇顾及其他。
在工厂的头两个月过得充实而快乐,工作只需要用一半的时间,她总是在工作的空隙练习服装绘画,没有钱买素描本,她就把废发票纸用订书机订好,在上面练习画画。
一开始的时候,由于好几年没画,有些手生,画得颇有些惨不忍睹,只是最简单的临摹书上的效果图而已,却不是把身材比例画得走了样,就是把模特五官的位置画得很诡异,怎么看都是画虎类犬的感觉。
秦依蒙也不气馁,同一幅服装插画,她会反复临摹好几遍,直到神韵接近原作才开始画下一幅。
工厂六点准时下班,其他同事多半去逛街,或者在宿舍看电视,她却坐在床上看她从图书馆借回来的《服装面料学》,《中国服装史》,《西方服装史》,并一板一眼地做笔记。
室友们早就已经习惯了她这样,即便是上一个十二年,秦依蒙也是这样努力的,几乎从来就没有放纵过自己的懒惰。
不过那个时候,她在准备的是公务员考试。当然无果。要是考上了的话,她就不会在年近四十的时候到民办学校准备养老了。
不过秦依蒙这种上班摸鱼的舒心日子并没过多久。因为杨洁丝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她本以为秦依蒙这种散漫的工作态度,过不了几天就会捅大篓子,没想到一下就是两个月过去了,秦依蒙不仅没捅一个大篓子,连小纰漏也没出一个。工作似乎还做得越来越顺手,周边部门的同事都对秦依蒙赞不绝口,没少在老庞跟前夸秦依蒙聪明好学,做事干净利落。
不明就里的老庞还以为她在带着秦依蒙,在一次聚餐中,把两人各自夸了一句:“莉迪亚成长得很快,洁丝也辛苦了,手上的工作本来就够多的了,还要带新人。”
秦依蒙微微一笑,也没看杨洁丝,竟然对老大说起场面话来:“那还不是大卫你管教有方。”
港资的传统便是这样,不太注重上下级等级关系,大家一般都直呼对方的英文名,大卫便是老庞的英文名。
杨洁丝心里有些不平衡起来,但此时如果直接向老大告状,对自己的损害反而大过于对秦依蒙的,毕竟她工作上又没出什么纰漏,老大顶多不过是不让她在上班时间画画而已。只是心里憋着一口气,实在是堵得慌。
老庞最近一直很忙,他在谈一个大客户,跟了两个多月,最终总算把订单给谈了下来。
这是一家德国工业仪器公司,产品门类很广,这次给了嘉辉十几个项目。
考虑到杨洁丝在嘉辉的时间长,便准备把这个客户交给杨洁丝跟进。
杨洁丝看到邮箱里十几封邮件,每个邮件里都包含着整个项目的全部零件的3d图纸,加起来怕没有几百个,光是整理图纸就得花上十几个小时。
她心里的气再也憋不住了,进了老庞办公室说道:“大卫,这个德国新客户,还是让莉迪亚来跟吧,我手头的事本来就已经够多了,实在忙不过来。”
老庞一愣,有些歉然,说道:“你的事情是比她多一点,不过她毕竟是新人,虽然上手也很快,但这个客户我是花了很大力气才谈下来的,我是担心莉迪亚一个人扛不下来,出了纰漏的话,会给公司造成损失的。”
杨洁丝觉得老庞是偏心,说道:“大卫,莉迪亚以前应该是有工作经验的,她工作上手很快,我看她做目前的工作好像还有余力的样子,每天还画画呢。我手头的几个客户都是事情特别多的,实在忙不过来了。”
老庞一向待属下宽和,对杨洁丝这种不服从工作安排的行为,心里却也有些不舒服。在他看来,莉迪亚和洁丝两人的工作分派悬殊并没有那么大,只是考虑到莉迪亚刚来,所以工作量稍微向洁丝这边倾斜了一点。
老庞见她这段时间确实天天加班,也知道她着实太累,理解她的不平衡,想了一会儿,说道:“你先回去,我问一问莉迪亚,看她愿不愿意接手。”
秦依蒙处理完了邮件,向往常一样,利用空隙时间临摹一幅服装画,经过了两个多月的练习,加上现实中留下的一点功底,练得已经颇有些起色。
服装画为了凸显衣服,会比实际略微夸张一些。一般人的头身比例是1:7或1:8,即头占整个身体17或者18的长度,教程上的常规比例一般在1:9,但秦依蒙比较喜欢小清新插画,所以她的画便有点往彩铅画的风格跑,所以比例就在1:8左右。
结合了写实和梦幻的感觉,秦依蒙的服装画已经有了自己的初步风格。她觉得模特脸部的表情与身上的款式气质有些微不搭,正凝神细思,该怎么调整一下让人物气质和服装风格更加贴合一些,突然听到身后老庞的声音:“莉迪亚,画得不错啊。”
接着老庞就伸出手,把那本用费发票装订成的自制小画本拿了过去,一页一页地翻看着秦依蒙的服装画。
秦依蒙木然地转过身,呆呆地看着老庞,一句话也不敢说,背上冷汗直冒。虽然自己已经完成了分内的事,但到底上班时间不干正事,被老板逮了个正着,总归是理亏的。
老庞不会炒了自己吧?虽然在她记忆中,老庞一向待她们宽和,但关键是,她以前也没搞过这些小动作啊。
搞不好要重新找工作,唉,好不容易规划好的短期计划又得重来。
正胡思乱想,老庞说:“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老庞说完,便把秦依蒙的小画册放在桌子上,径自穿过格子间,朝另一头的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秦依蒙细心地把小画册拿起来,放到文件底下压好,才满心忐忑地跟着老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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