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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黄酒下去,四肢立刻暖软起来,江寄月握筷都觉得没力气。
荀引鹤便为她夹了筷羊皮花丝,江寄月却不想吃,她还没醉,还能把荀引鹤的眉眼看得细致,就该再多吃两盏酒。
于是把筷子扔下,又去拿酒壶,那壶酒被荀引鹤随手放到他那侧去了,江寄月手撑在桌面上踮脚去取,荀引鹤偏要和她作对,眼看就要碰上了,又随手把酒壶放得更远。
江寄月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似乎想不到人居然能无耻到这地步,转而看向荀引鹤的目光充满了控诉。
荀引鹤沁凉的手覆上她的眼眸,唇凑到她耳边,道:“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江寄月迟钝地眨了眨眼,睫毛轻轻麻麻地擦过荀引鹤的掌心,像是不经意地撩动。
荀引鹤那只空着的手已经揽住了她细软的腰,把她抱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那只抱她的手臂随之就成了扣住她自由的枷锁,江寄月的脚在空中踢了下,荀引鹤索性把她的鞋袜都脱了,白皙圆润的脚便这样暴露在空气中。
江寄月蜷缩着脚趾,想把赤足藏进裙下,但荀引鹤把她揽得更紧了,他道:“不要动,先吃饭。”
桌边就有盥洗的水盆,荀引鹤给他自己洗了手,又给江寄月洗手。
十指嵌入江寄月的指间,用皂角慢慢地替她清洗干净,一双手被他揉捏来揉捏去,这下连吃酒后脑子变得极为迟钝的江寄月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道:“我自己可以洗。”她似乎很气愤,荀引鹤竟然把她当孩子照顾,“不用你帮我洗。”
“是,你会洗,但你不乖。”荀引鹤眉眼沉稳,纹丝不动,“既不肯好好在我腿上坐着,也不肯好好吃饭。”
江寄月道:“我为何非要听你的?”
荀引鹤道:“因为这样对你好。空腹喝酒伤脾胃,饭前不洗手,不干净。”
他板着眉眼训她,似乎当真是因为这点小事,江寄月的脑子卡顿了一下,她没想起来究竟是因为什么事,醉酒忘愁是真的,但她还记得她不想看到荀引鹤这张脸。
于是她道:“还不是因为你在,如果没有你,我才不喝酒,我可讨厌喝酒了,娘死后,爹爹就总是喝得烂醉,还要我给他收拾。”
她想了一下,突然想起一件往事来,“有一次他喝醉了酒还非要上山,结果栽进山下的溪流,要不是有人陪着他,估计就变成一条水鬼了,所以后???来我跟他说,要是再敢喝醉,就罚他扫书院。他忍不住,我就说我不喝,给他做榜样,他说我欺负他,我本来就不喝酒,算什么榜样,有本事我喝酒后又戒酒。我才不上他当,我也喝酒了的话,就没人下山去接他了,他什么时候变成水鬼都不知道。”
她越说越惆怅,到后面哭了起来:“我不喝酒的。”
小时候江左杨拿筷子沾酒逗她不算,印象中,江寄月吃酒的次数屈指可数,连当时成亲的合卺酒,沈母为了照顾她,都在酒里掺了大半的水。
喝醉的更只有两次,一次在梅香小院,一次在这儿。
荀引鹤哄她:“我们以后都不喝酒了。”
江寄月还记着仇:“那你别出现在我眼前了。”
荀引鹤沉默了下,道:“这不可以。”
江寄月呜呜地哭了起来:“我还得喝酒,酒好苦好难喝啊,为什么爹爹会喜欢喝酒?”
荀引鹤道:“别哭了,你一杯倒的酒量,明日起来必定头疼,还哭就越发头胀了。”
江寄月道:“你知道我会头疼,你还逼我喝酒,你说你是不是混蛋?”
荀引鹤只得承认:“是,我确实是混蛋。”
江寄月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眼儿通红,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转过头更绝望了:“让混蛋承认自己是混蛋,对混蛋能有什么损失呢,怪不得承认得那么快。”
荀引鹤哭笑不得:“那如果我不承认呢?”
江寄月来劲了,骂他:“做了那么多孽,还不承认自己是个混蛋,你平素到底得多混蛋,才能对道德水准与普通人有南辕北辙的认识?你别不是人,直接就是畜生变得吧!”
荀引鹤发现了,江寄月单纯就是想骂他。
他道:“嗯,你骂得都对,但你也知道让一个混蛋改过自新是基本不可能的事,所以下次别再伤着自己的身体了,这样委屈自己,多不值得。”
江寄月道:“但我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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