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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儿捂嘴惊讶:“当真如此丧心病狂?可衙门那样破,县令真不像是那种人。”
那婶子嗤笑:“也就你们外地人当真。破旧一是做给上面人看,最关键那些个老爷根本不在衙门里,不是住在自家府里,就是在红线舫上寻欢作乐,修建衙门有啥用,反正不是自己家。你若不信,仔细观察街上,有年轻女子走动?”
杏儿打眼一瞧,莫说年轻女子,也就大婶这种风吹日晒黑黢黢的有几个。“我以为是南边风气如此,对女子礼教更严苛。”
那妇人白眼道:“礼教都是对大家闺秀的,你看谁家穷的饭都吃不起了,还有功夫把闺女关在家里养着的,自然是要做事的。咱们前几年一直有绣房,女子赚钱养家的不少。也就这几年,稍有姿色的都不敢出门了。且绣房船厂前几年遍地,这几年税收严苛,早都活不下去了。城里如今死气沉沉,乡下更是如此了。”真心怀念前几年好日子!
杏儿这边消息如此,小陶那边也差不多。对着外乡人,总有那爱诉苦的会扯上几句。
安王听了汇报,脸色很是深沉:“夜里去探一探红线舫。”
此地位于钱塘江一角,因船妓聚集,人称红线舫,正是官老爷们晚上寻欢作乐之处,白日里静悄悄一片,到了夜里便歌舞笙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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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入夜,天边还带着一抹落日红晕,江面上已经有了沸腾之势,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红船里姐姐妹妹莺莺燕燕像是刚刚从睡梦中醒来,或打着哈欠,或揉着软腰,人人带着一股子睡不醒的靡靡之气。
一白衣轻灵女子在船头弹着琵琶,琵琶声音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女子小曲儿则如清晨黄鹂鸟般动听。船内女子则个个软若无骨,攀附在男人身上好似美人蛇一般。
一青衣男子正被一鹅黄色衣衫的女子逼得往角落里挪身子。他一边退一边用胳膊挡着前面,一不小心碰上那女人胸,像是被烫着一般吓得手足无措。
那女子娇笑道:“状元郎,奴家又不是妖精,您害怕什么劲儿,莫不是嫌弃奴家不够美艳?”
旁边一男人调笑:“黄娇娘可是红线舫一等一的美人,唐爷也太不识抬举。娇娘,他就是个呆子,跟了哥哥如何?哥哥保准让你体内充盈,从此不知空虚为何物。”
鹅黄色衣衫女子拿起一个酒杯砸到那男人身上,佯怒道:“张教头您要不要脸,如今奴家可看不上你这样粗人,只想和状元郎共度良宵。只要唐公子睡了奴家,奴家日后可以吹上十年。咱们这里文风盛,可有状元之财的能有几人,奴家只认唐状元一个。”身子又往唐云正身前蹭到:“状元郎,答应了奴家好不好,奴家不仅不要银子,还倒贴百两如何?”
另外一男子笑道:“黄娇娘你完了,将咱们当地学子得罪光了,看你怎么混下去。”
黄娇娘撇嘴道:“有什么大不了,大不了奴家不要银子让他们睡上一个月。只要进了奴家身子,保管怒气全消。”
一时间船上气氛更加热烈,各种污言秽语扑面而来。
唐云正哪里见过这等女人,吓得要逃,却被几个女人给拦住,直接将人逼到了床上。
唐云正带着哭腔:“我已经未婚妻,怎能与其他女人做此等事。”
几个女人媚笑:“状元郎可真是好笑,莫说未婚妻,您问问这些个臭男人哪个没娶妻生子。”
一船人哈哈大笑:“没想到唐状元竟然是个雏儿,你们这几个妖精有福了。唐状元,莫傻了,等你尝过这些女人有多骚,保管从此忘了你那未婚妻。家里女人那是生孩子用的,这里的女人才是让咱们自个儿痛快用的,莫死要面子活受罪了。”
见这些女人真动手,唐对不起云正也顾不上虚与委蛇,狠狠推开几个女人往江里跳去。旁的女人什么滋味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不能不忠。
唐云正噗通往水里一跳,吓得众人都傻了。这夜色已黑,若是不会水的,跳下去可就是个死。就算会水,一不留神也容易出事。
众人完全不理解,不睡就不睡,用得着以身殉节,又不是贞洁烈女,可真真是个读书读傻了的呆子!
众人望着王县令,求他给一个主意。
王县令冷脸道:“给脸不要脸,既然美色钱财不能拉拢,那就随他去吧。只不过京城来的官员也实在不检点,竟然和窑姐胡闹到半夜。身子一虚,脚步一浮,竟然掉下船淹死了。”
听县令这样说,就是给唐云正之死定了调子。回头找到尸体,还得做出一副纵~欲过度而死的假象才可。一精壮汉子点了点头,带着两个兄弟入水。
老爷让这姓唐的去死,今晚他就必须去死。
唐云正投江,往远处投了几处石子激起浪花,造成游泳离开的假象。实际人却并未离去,而是从腰间掏出一根细细铁管,含在口中,往船底扎下身子。
他既然敢跳,自然水性极好,且有备而来。虽然是读书多年,毕竟南边水乡长大,从会走路就会扎猛子了。
也是被逼得无法,这里官员惯会做戏,一时找不到把柄。他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打算死遁后藏在暗处找把柄。
且夜里寻欢作乐,容易顺真话,他打算这几日泡在水里耗上了。当年考中状元靠一股狠劲,如今为官更要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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