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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一枝也是养,两枝也是养。
陆知鸢看了他一眼,见他的视线定在旁边那朵已经有些萎了的花苞上,她笑了声:“没看出来。”
没头没尾的四个字,江枭抬头看她:“没看出来什么?”
陆知鸢笑着摇头没说话。
这时,门口进来年龄稍长的一对夫妻,陆知鸢转身看了一眼,没有像之前那样让客人自己看,她轻步走过去,打了招呼而后询问。
江枭没有走,坐在那儿,听着她语带笑意地跟人介绍,看着她伸手从玻璃柜里拿出一盒又一盒的茶叶......
不太像做生意的,可又有点像那么回事。
到底为什么到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开店呢?
总不会跟他一样,想着逃,带着躲,把自己隐在这样一个看似山清水秀,其实也会有乌糟人心的地方。
不过她总归是和他不一样的人,她礼貌待人,开口即笑,温温柔柔的一张脸,清清澈澈的一双眼。
可是都这样了,还能招某些人的不待见,想着点子给她找不痛快。
就因为跟他走的近了?
那双黑沉的眼底掀过一层晦暗。
江枭看了眼还在忙的陆知鸢,压在茶桌上的胳膊抬起,拿起那只玻璃花瓶,起身回了院子。
走到石榴树下的时候,他停脚抬头。
记得没错的话,以前这石榴树也会在这个时候开花,只不过花期很短,等到再开第二次才会结果。
结着落着,经常能在树下看见几个掉落的果实,他碾脚走过,也好奇捡过,但从未在果实成熟后尝过。
听小野说,六条街里,就张平慧这个院子和一号街一个院子里这样大的石榴树。
也听小野说,在他没住进来之前,年年果实成熟的时候,都会有很多的小孩溜进来偷摘。
但是现在,别说来摘石榴,就连一只脚都不敢再踏进前门一步。
江枭莫名笑了声,收回视线,开锁进门。
走到贴着窗台的桌子前,抬手“刺啦”一声,窗帘滑开半扇,光线涌入房间,无意识的动作让他抓着窗帘布料的手猛然攥紧,窗外的亮色不仅没有照亮他的眼,反而让他眸光一沉。
心里彷如涌入潮水,一浪接着一浪,席卷又翻涌。
*
来清挽镇的那年正值冬天,住进这个院子的第四天,清挽镇下了一场大雪,雪花漫天飞了两天,他蒙头在被子缩了两天,一直没睡,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想起那个雪夜,想起漫天的鹅毛大雪,想起雪中相依偎的两个人,想起雪地里的那摊暗红色......
直到听见外面有人喊张平慧出门,说雪已经不下了的时候,他才掀开头顶的一点被子,露出布满血丝的一双眼。
白茫茫的雪盖山掩地,他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出门,一路低着头,去附近买了一些速食回来,之后又一直待在屋子里。
那个时候,窗帘是浅米色的,几乎遮不住光。外头的雪被阳光折射出耀眼的白,刺进屋子里,他白天睡不着,晚上又整宿整宿地失眠,困意席卷,眼睛合上没多久,一个又一个的噩梦让他惊醒,身上额头都是汗,他没办法了,干脆把自己的外套钉在窗帘上,一直到盖山掩地的雪全都融化,他才再次出门。
黑色的窗帘不好买,他从县里找到市里,跑了两天都没买到,最后还是在一家做衣服的店买了黑色的布料充做窗帘。
后来,那面窗帘只会在初夏到初秋这段时间才会拉开,其他时间都是紧紧闭着的。
眼下不过三月,冬天还未完全过去,他却因为她的一句话......
手里的花瓶缓缓放到了桌上,江枭轻轻抽出桌下的椅子,动作有如慢放地坐下来。
风从半敞的门缝隙进来,轻轻掀起窗帘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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