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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面色仍旧不大好,眉头紧锁,大约是梦到了什么事。
公子怀这么虚抱着他,心想,他真像是个孩子。
其实公子怀心里明白,那个所谓死而复生的娘,只怕是寰君明楼的一场阴谋,可是他又怎么忍心告诉苏见深,他期盼多年的一场梦,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呢。
煤炉里又炸裂出了几颗火星子,公子怀回了神,见苏见深似乎已经不叫了,便要缓缓起来。
他手撑着床榻,正要起身,忽听见苏见深呢喃了一声,这一声他听得仔细而清晰,眼眸在那一瞬间放大。
他听见苏见深唤了一声,玉儒。
公子怀起身的动作便在那一瞬间,愣住了。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极轻柔的道,是我,长留,我在这呢。
苏见深又低声叫了一声,玉儒。
他梦见了什么,又为什么要叫公子怀的名字?或许只是苏见深潜意识里,觉得这个人是和娘一样温暖的人。
他这么叫罢便又似昏迷了过去,好一会儿,公子怀才缓缓起了身。
那一夜公子怀一直不曾合眼,心里头想着苏见深的伤,还想着,他梦里呢喃的那一声,玉儒。
他梦见了什么呢?
日子如水珠落入海里,流得悄无声息。
公子怀在露仙居已经呆了七日了,前三日他几乎不曾合眼,余斩涯看不过去,便索性施法让他睡了三日。
床榻上的苏见深,在来到露仙居的第七日里方才睁开了眼,他的意志渐渐被唤醒,只觉得浑身上下酸疼的厉害。
但这一睁开,他便有几分愣神,因为此刻坐在他床边的公子怀,并非他印象里那个衣冠楚楚的公子怀。
甚至有那么一点狼狈,他鬓发微散,发髻散乱,梨花簪往下倾斜,几乎要掉下去。
公子怀见他醒了,面色微喜,几日沉闷的苦气瞬间散去,笑了一声道,你总算醒了。
苏见深略点头,回道,我是醒了,不过你这是睡了多久,怎么弄成这样?
余斩涯拧着铁锹,脚还没来得及埋进来,声音从门后传来,他守了你三日,我若不弄昏他,只怕他现在就剩半个魂吊在那了。
苏见深闻言愣了愣,抬眼看公子怀道,你
他还没说完,便被公子怀接过了话头,他知道苏见深要说什么,索性笑说,无妨,此事乃是我心甘情愿。
苏见深一听他说起心甘情愿,便觉得十分好笑,裂开了嘴道,那便算是你报恩了。
公子怀嘴角轻扬,报恩?
他模样虽不修边幅,看着有几分颓唐,但他面容俊美,纵使如此颓唐之下,也不觉俗气。
苏见深与他玩笑道,上一回还是我救得你呢,如今轮得到你来救我,可不算报恩吗?是不是?
公子怀这才想起这桩事来,他这几日睡得昏沉,脑子也有几分迟钝了,笑说,很是,很是。
他说罢,又接着问道,对了,你身子如何了?
苏见深道,好多了,只是手腕和肩头有些疼。
公子怀看了一眼他的伤,道,此番你能醒来乃是为高人救得你,必得好好谢他才是。
话至此处,门外的余斩涯拧着铁锹敲了敲墙面,黏在凹陷处的湿土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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