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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一声,天一立刻双膝直直跪地,诚惶诚恐地请罪:“是臣疏忽了,请陛下责罚!”
皇帝按下不悦,摆手道:“罢了,最近宫里人心浮动,你们也是力有不逮。”
天一并没有就此起身,他犹豫一下还是说道:“陛下,那个后来出现的黑斗篷未必是宫外进来的!臣曾经试图跟踪过他,他武功很高,很快发觉被跟踪。而且,他对宫里的地形很是熟悉。臣猜测,他极有可能就是宫中的人!”
“噢,那你在哪里跟丢他的?”
“在藏书楼!从凤藻宫到藏书楼,并不是出宫路线,反而是越发深入内廷。故此,臣推测他是宫内之人。当然,也不排除他是故布疑阵。”
“藏书楼?”皇帝诧异道:“那里都是一些前朝留下的无处可去的年老太监,你确定黑斗篷最后进了藏书楼?”
天一点头,道:“可以肯定,臣只是来不及揪出那个人。但可以肯定那人确实进了藏书楼就再也不曾出来。”
“呵呵,那就更有意思了。藏书楼啊,那里的总管太监可是伺候过朕的祖父和父皇的人呢!”
天一紧张道:“要不要进去搜,抓几个严刑拷打,不信问不出东西。”
乾泰皇帝乐呵呵地摆手,道:“不必,不必。这样的事情,何须你去做。你只需想法子把这消息透给皇后,咱们皇后娘娘自然知道如何去做的。”
皇帝顿了顿,开心地笑:“咱们这位皇后,野心极大,眼看她儿子可能君临天下了,离她大权在握也不远了,朕就不信,她会甘心听命于人!”
天一愣了愣,随即明白,皇帝这是打算让她们窝里斗呢。
“记住了,不光宫里,宫外也要盯紧了。尤其是关于西隆的,看紧了,朕估计皇后还会有动作的。”
天一犹豫后问道:“如果皇后还是要不利于西隆军,我们要阻止吗?”
沉默良久,皇帝才道:“所谓投鼠忌器,荆州军就是这器啊!但假以时日,萧天佑必反,荆州军就会成为他手里的利器。所以,文皇后既然要为国锄奸,我们就拭目以待吧。只可惜了这么多大越好儿郎了!”
天一抱拳道:“陛下无需介怀,他们就是逃过此劫,将来也会与我们在战场上兵戎相见。此刻若能借皇后之手除了萧天佑,说不定能使天下少死很多人呢。”
皇帝目光微闪,凝视天一,问:“天一,朕能信任你,将后背交予你吗?”
“陛下,我等当年得蒙陛下庇护,孤儿寡母才能存活下来。陛下要替徐将军复仇,为我等先辈复仇,我等哪里有不誓死追随的道理?陛下万请放心,威风营誓死效忠,绝无二心!”
皇帝亲扶起天一,见铁骨铮铮的特卫首领红了眼圈,便安抚道:“朕当年势单力孤,未能救得忠臣良将,引撼至今。就是今时今日,朕贵为天子,也许只能用计杀了那个贼子,未必能为尔等父辈平冤昭雪,朕有愧啊。”
天一低头,稍稍平复心中撼恨,才再次行礼道:“不,陛下之难,臣明白,陛下肯去做,已是不易了。”
皇帝亲切拍拍天一的肩膀,笑道:“好小子,好好干。终有一天,朕会派你们回到战场,重拾先辈荣光!”
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天一激动得跪下,抱起拳坚定表态:“陛下英明,臣当肝脑涂地以报!”
皇帝点头:“去吧。对了,下次回事不用躲着海公公了,他是自己人!再说,就你们这点儿微末本事,他早发觉了,不点破而已。朕不便出现的时候,你们全都听他号令。”
“是”
天一铿锵回应,转身离去。
阳光下,特卫天一穿的赫然是禁军统领的铠甲,他慢慢在无极殿外走着,恰逢一队巡视的禁卫军迎面过来,见到天一,齐齐行礼:“秦统领。”
“嗯,诸位要用心当差,切莫让闲杂人等惊了圣驾,扰了陛下静养。”
“是”
众侍卫轰然应答,特卫天一,不,秦统领才挥手放众人离去。他则背负双手,继续在无极宫外——巡视。
他的母亲的确是文皇后的远房表妹,但与文家亲戚关系已远,加上外家不善奉迎,并不曾得到文家多少眷顾。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攀龙附凤的心思,至少他外公就是个淡泊名利的人。他老人家在雍州做了个小小的县衙主簿,每日与妻小恬淡度日,亦自觉逍遥。
直到西戎人侵略大越,才一举击碎了外公的山水田园梦。西戎人在西境三州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外公痛惜百姓命如草芥,愤慨朝廷不作为,深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在这种种情绪之下,老人家做了一个决定,将他的幼女嫁给了当时西境唯一敢反抗西戎人的军队——徐家军中的一名军官。
外公此举,一来是因为他敬佩徐家军,谴女相嫁,以酬壮士;二来,此举亦有托孤之意。女子生逢乱世命比漂萍,莫说名节,就是性命也很难保存,将爱女嫁给孔武好男儿,好歹还能囫囵留个性命。
外公果然是高瞻远瞩的!外家后来全丧于战乱,惟母亲跟随徐家军转战南北、戎马倥偬,反而活了下来。
徐家军逐渐壮大,大大扼制了西戎人的气焰,这时候朝廷才跳出来要收编徐家军。
很多人反对被收编,认为朝廷狡诈多疑,不可信赖。徐定坤将军力排众议,言道惟有接受收编,才能名正言顺得到朝廷补给,徐家军日益壮大,补给是个大问题。再则,有朝廷支持,才能更快结束战争,这才是众望所归。
后来的事——
秦子仰眯眼瞧着日头,心内悲凉。以一己之力阻挡外族入侵的徐家军高级将领几乎全数被朝廷冤杀,军队则被原地分散编入各地驻军之中。曾令西戎人闻风丧胆的军队就此土崩瓦解。
皇后找到他,妄想用微薄的血缘关系和功名利禄引诱他与文家沆瀣一气。他能与他们同流合污吗?
远望凤藻宫方向,秦子仰眼含恨意:文皇后、萧天佑,陷害国士,安能让尔等尽享富贵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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