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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是当年桓睦在外头跟蜀军对峙,日子久了,干脆将张氏和两名姬妾接到军营,老六和老八,便是在那个时候有的。
“你好大的胆子啊,子元,”张氏横桓行简一眼,“先是欺瞒,这又要把人带了去,果真是丢不开手。”
桓睦沉默半晌,脸上有倦容,他抬起眼皮,说道:“一个姜修,其实算不得什么,至多添堵罢了,更何况,他现在人在不在寿春尚未可知。不过,既然你要带着就带着吧,只一点,房事上不要太纵着自己,你近来留宿公府次数太多了,夜夜不归,不太像样子。”
说得后头的婢女,都脸上一臊,太傅这么直来直去点郎君还是头一遭。
出来后,桓行简先去浴房,命人把嘉柔领来。室内,水汽袅袅,热意浸身,一天的风尘尽扫。他微阖双目,全身放松,听脚步声传来以为是嘉柔,再睁眼,却是石苞有事回禀。
屏退侍候的婢子,桓行简结实的手臂抬起,支在沿台,听石苞道:“李丰和许允晚上去拜会了大鸿胪。”
出乎意料,桓行简知道夏侯至自回京甚少会客,他一哂,这是按捺不住了吗?桓家的敌人来自何方,他一直清楚。桓行简捞起手巾,开始慢慢擦拭着上臂:“逗留了多久?”
“大约半个时辰。”
石苞心里一直盘算着,两只眼,冷冷绰绰的很镇定:“郎君,属下细想过,以大鸿胪的当下处境手中无兵权,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就怕,就怕有心人看重他的声望啊!”
说着,有些忧心地看着桓行简,“明日太傅和郎君要往寿春,二公子人又在许昌,这样都走了……”
桓行简冷嗤一声:“你那都是杞人忧天,我父子几人虽都不在洛阳城,可中军在手,没了军队,你以为洛阳城是什么?一座空城而已。再者,叔父人在中枢,有他坐镇,我倒要看看这个时候谁要出洞。”
石苞讪讪点了个头:“是属下多虑了。”
见他有些沮丧,桓行简把语气缓了一缓:“去歇息吧,他府邸上还是先盯着,”眼睛里不可抑制地流露出丝轻蔑,“想跟桓家作对,他以前没这个资格,以后,更没有,他要是找死我自然成全他。”
说完,轻嘶着一笑,“有人借他,好的很,活着的夏侯至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石苞眼中这才亮了一亮,转身要走,忽又回首犹豫问:“郎君,你要带姜令婉去寿春?太傅答应吗?”
“我的私事,该你问的?”桓行简尾音陡得冷森,那目光,像是揉进了一层凛凛的秋霜,石苞顿时一个寒噤,正要赔罪,外头响起朱兰奴又高又尖的嗓音:
“你什么人?鬼鬼祟祟在这偷听?说!”
很快,桓行简听到他无比熟悉的一把细柔嗓音,有些仓皇:“没,我没偷听人说话。”
第48章雁飞客(6)
乍闻人语,门口相守的婢子抬头朝刚走到眼前的嘉柔望了一望,再一偏头,见盛气凌人的朱兰奴柳眉倒竖地来了,赶紧上前见礼。(小说.)
嘉柔不认得她,听婢子口中称呼,明白两分。朱兰奴身量本就比寻常女子高出半头,等靠近,居高临下把嘉柔一打量:好一双楚楚有风致的眸子,黑是黑,白是白,清澈无匹。如瓷如玉的脸,一点红尘气皆无,朱兰奴心头怒火气乱窜一通暗道莫说是个男人,连她都忍不住多看上几眼,难怪怎么着,也得养起来。
心里猜出是哪一个,冷不丁的,扬手给了嘉柔重重一巴掌,扇得她直趔趄:“鬼鬼祟祟,一点规矩都没有,桓家没你这样的奴婢……”
话未说完,嘉柔分毫不惧还了回来,半张脸还油煎火撩疼着:“你凭什么打我?除了我家中长辈可以打我,谁都不行!”
两人这一来一往,把个婢子看得愣在当场,一回神,身后桓行简穿了衣裳出来,将这幕尽收眼底。
再看嘉柔,小脸上又倔又委屈,死死盯着朱兰奴,手不觉放在腰间他相赠的随身匕首上,那架势,分明是头如临大敌的小豹子了。
只是那张嫩脸,给她扇得微肿,桓行简难免心疼蹙眉上前,不理嘉柔,蹭着她肩头把人往旁侧撞了一撞,目视朱兰奴:
“夫人来此,不知道有何指教?”
朱兰奴生平哪受过这样的气,一张脸,早涨得通红,眼睛一斜,刀子样剜在嘉柔露出的半个身影上:
“我知道府里规矩向来大得很,这样的小贱人,平白坏规矩我既看见了当然要教训!”脸上抽搐不已,“郎君是做大事的人,隔墙有耳,万一被不相干的外人听了去恐怕就有灭族之祸,郎君以为呢?”
她极力相忍,心里早将嘉柔的那张脸划过了千道万道,桓行简若不在,她一定要把小贱人的脑袋踩在脚下听她求饶。
“她坏什么规矩了?”桓行简目光微微一侧,心中业火顿起,脸上只剩个冷峭表情。朱兰奴见他挂霜心中洋洋自得,有种难言快感,哼笑一声,一把扯过早躲开的婢子,手腕攥死了:
“说,刚才她是不是在这偷听?”
婢子吓得面如土色,只把脑袋摇得机械木偶一样:“奴没看见,奴什么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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