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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阿砚在外面晃悠了约莫一个时辰,又去了趟净房,肚子里总算腾出点空间,不再那么撑了。
不再那么撑了的她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要做铃薯饼铃薯块铃薯粉,当然了也再也不要吃铃薯了!
看到铃薯就犯恶心。
她结合那个可怜的男版阿砚悲惨的遭遇,再想想自己险些被撑破的肚子,得出一个临时性的结论,那就是:此人如有神助,自己还是小心为妙。
在无法完全保证能够报仇雪恨前,万万不可轻举妄动,还要虚以委蛇。
阿砚刚做好了这盘算,她就开始面临一项巨大的考验。
这事儿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其实很简单,这位活该挨千刀的可恶男人,他要洗澡了。
洗澡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可是他竟然还要人伺候他洗澡。
虽然说阿砚活了八辈子了,可是这一世,她才不到十五岁啊,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还是个乡野小白花。
这个男人当她是什么人了,竟然还要伺候他洗澡?
阿砚拧着眉头,望着那一汪清澈的山泉水,小声地问夏侯皎月:“夏侯姐姐,我可以走吗?”
夏侯皎月连搭理都没搭理她,手里捧着银白色的薄绢中衣,径自来到了一旁的矮塌上。
这山泉位于宅院的后山处,此处山林层峦叠嶂,百年古木参天,老态龙钟地笼罩在这一片山泉之上,而就在这泉水汩汩中,又有黄叶漫天,轻缓寂静地飘落在地上。
九爷那个万年不变的矮榻,就安置在这色彩斑斓的落叶黄花中。
夏侯皎月轻移莲步,走到了九爷身旁,半跪在那一片落叶之中,上等的软烟罗长裙就那么沾上了枯草落叶。
她却仿佛毫不在意,只是伸手帮九爷脱去了外袍,并卸下了那紫金玉冠,让那一头黑亮不羁的长发没有拘束地披在肩头。
她垂下眸子,温声请示道:“九爷?”
九爷睁开慵懒眯起的眸子,有一瞬间,那双眸子有着刚睡醒的茫然和懵懂,不过很快,刚睡醒的朦胧感褪去,那狭长幽黑的眸子变得深邃难懂。他轻缓从容地扫过周围的落叶缤纷,最后目光落在了阿砚身上。
阿砚穿着一身毫不出奇的白色软缎袍,这应该是九爷府中的寻常衣物,别的丫鬟厨娘穿在身上或许恰到好处,可是套在阿砚身上却犹如布袋一般,还是白色的大布袋,将那小巧玲珑略显瘦弱的身段包裹其中,就连脖子都几乎淹没在那白色袍子中。
九爷侧眸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就笑了。
从刚睡醒的带有孩子气的懵懂,到后来逐渐恢复神智的冷冽的,到如今略勾起唇来那种邪魅,其实不过是须臾功夫罢了。
阿砚害怕这个男人,也害怕他那幽暗难懂的眼神,此时此刻她更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睡醒了后对着她勾了勾唇。
她总觉得,他仿佛勾一下唇,接下来就会说:天凉了,小丫头也该去死一死了。
秋风起,沁凉的山风带着山泉水的清冽飘过,阿砚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一双水亮堪比山泉的晶亮大眼睛含着雾气,惊惶地望着那个刚睡醒的男人。
九爷原本勾起的唇缓慢地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而原本舒展开的平整眉心渐渐地起了几不可见的波澜。
他微微拧眉,用刚刚睡醒略带低哑的声音淡声问道:“皎月,小丫头的脖子哪里去了?”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的,夏侯皎月也微愣了下,不过她能留在九爷身边,显然是个聪明人儿,她很快明白过来,忙转首小声吩咐一旁的阿砚:“挺胸昂首,过来,和我一起伺候九爷沐浴。”
阿砚听得这话,只好勉强挺直了身体,把那几乎缩在衣袍里的细白脖子战战兢兢地伸出来,伸展了几乎打颤的双腿,一步一步磨蹭到了九爷身边。
九爷此时已经褪下了外袍,并脱去了里衣。
阿砚头晕沉沉的,只看到眼前那挺拔的身体已经露出了线条匀称的胸膛,那胸膛微微贲起,肤色虽透着白亮却丝毫不会有任何女气,反而在这秋日的阳光下熠熠发亮,使人感到他浑身散发出的那种充沛的力道和从容。
望着眼前这结实地散发着男性气息的胸膛,阿砚越发头晕眼花起来,她甚至恍惚着开始回忆,很久很久前的那一世,她好歹也是当过男人的。
那个时候她胸膛如何,肌肉如何,身材如何,可否与眼前这位相媲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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