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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清安想不明白的,或本意还不肯想明白也不一定。
他光知道这回怕是留不下虞子衿。
虞子衿与他虽是同父异母兄弟,同样自幼不受父亲喜爱,一个像野猴四处攀爬偷吃食玩泥巴,另一个在母亲管教下诵读诗书,性情又天差地别,自然不亲热。
虞清安心想也不过试试罢了。
总得试试。
一柱香后,虞子衿啪嗒啪嗒一卷风似的推开门蹿进来。没规没矩地,不合上门扉,也不瞥一眼虞清安,径自凑到玄北身旁。
他好似才思及另外一回事,探探玄北面色,拿出警惕眼神对着虞清安,有些怀疑是否片刻之间,他的好吃好喝会叫虞清安偷偷占去。
“你兄长想留你在相府,你自个儿拿个主意。”玄北说道,口气却不像诚心询问。
虞子衿连连摇头。
“子衿。”虞清安艰难将目光从玄北分明软化一二分的面上挪开,涩然开口,“年后你已十五,再五年便是弱冠,不论从文从武还是从商,这般年岁该好好学事,不应再成日玩闹了。”
虞子衿瞧着虞清安肃穆神情,头摇得更欢快,“不学事。我娘亲走了,我不在这里。”
虞清安眉头一皱,他少与孩童相处,自是不会哄骗小孩的,还想再搬出一套道理说服虞子衿,却被玄北制止。
“既然他不肯,也就罢了。”玄北漫不经心道:“他这个性子,想来也是难有作为的,虞相何必强求?”
虞清安是满心不赞同,“王此言差矣!他已是——”
“到时辰回宫了。”玄北冷冷截断他话语,站起身拍了拍衣物。
眼看二人活像是黏糊成一整个人那样从他眼中离去,虞清安忍不住又提高声音道:“大王当真不愿将他留下么?”
玄北不回头,“难道不是他不愿留下?”
是这么一回事。玄北与虞子衿这两个人,不仅仅是一个抓着另一个,仿佛另一个也没挣扎的意思,开开心心巴着也是不肯放的。
虞清安突然在融融春意中抖了一下,低声道:“可——”
“虞相!”玄北咬着字,透出不怒而威的气势。他像是站在高高的天上往下俯瞰,以那样高的口气意味深长道:“孤知你一片好心,只是并非事事皆是当局者迷。恐怕有时旁观者自以为是解读更会好心办错事。你素来聪敏,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事可不该你来犯。”
这话连虞子衿也隐隐约约察觉有些重,约莫着比那个‘你滚’两字轻一些,还寡情一些。他偷偷摸摸扭头去看,看见虞清安一张脸由红到白,仿佛被剥光衣服那样带两分恼羞一份委屈,另外有不被信任的折辱。
虞子衿跟随玄北走出门去,伴随着清朗的一声恭送大王。
他忽然弄不明白人世间怎总有人为情所困有人苦怨。从喜乐与贵妃、冬生、都铭将军到其其格和虞清安,人人如此,无一例外。
是否人大了些就会如此呢?
这问题宛若星辰悄悄滑过天际,他的心肝不比亲娘蔻丹多几分,随之抛去脑后。
虞子衿将撑得衣襟鼓鼓的书信拿出来摆弄,一封一封分开又拢在一块儿。玄北不先问他,他就闷声不说话,玩儿似的掂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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