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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淑妃心中一凛,暗道皇帝平日沉默寡言,凡事皆不上心的样子,想不到内心却洞若观火,以往倒真是错看了他。又思及他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今日却怒气冲冲地来兴师问罪,可见对周婉那贱人用情颇深。心中酸妒,眸中便泛上一层泪花,泪珠儿欲坠不坠泫然欲泣,道:“陛下,您认定臣妾居心叵测心思歹毒,臣妾百口莫辩,陛下既要替周美人讨还公道,便也叫人打臣妾四十板子便是。”
皇帝看着她大腹便便一脸委屈,心中终究不忍,一时僵在那里。
“陛下,娘娘自怀上龙胎后,夜不安寝食不甘味,各种辛苦难以赘述,昨日章太医还叮嘱娘娘要好生休养,不可过度的劳心劳力,还请陛下看在娘娘辛苦孕育龙胎的份上,不要让娘娘再多添忧思哀伤。”秦蓁在一旁跪下道。
皇帝仔细看着董淑妃,果见她似比初入宫时清减了不少,想起那时与她也有过一段郎情妾意的甜蜜时光,再思及眼下……皇帝心中郁堵,叹了口气道:“淑妃,你既深知怀孕辛苦,缘何就不能对同样身怀有孕的周婉多些同情怜悯?无论她犯了多大的错,你不看她面上,看她腹中龙胎的面上,看在朕的面上,什么惩罚不能往后拖一拖呢?今次便算了,下不为例。如果再有下次……”皇帝将目光移到秦蓁身上,道:“这个宫女是你的陪嫁侍女,你最亲近的人,你一时思虑不周朕可以原谅,她作为你的心腹臂膀,不能好好劝诫于你,便没有继续留在你身边的必要了。如有下次,朕就拿她开刀。”言讫,拂袖而去。
董淑妃跌坐在椅上,忍不住泪水涟涟,哽咽道:“自进宫以来,他何曾为了谁对我如此疾言厉色!”
秦蓁站在一边,轻声劝道:“都是周婉那狐媚子害的。主子您消消气,切莫太过伤心了,身体要紧。”
“周婉,”董淑妃咬牙切齿,“看来本宫是断断留她不得了。秦蓁,去问下宴春,自那贱人受罚后,陛下除了到福宁宫来,还做了些什么?”
秦蓁答应着出去,少顷又回转,道:“娘娘,据报,陛下令御药局给长宁宫送去了最好的伤药。”
董淑妃闻言,气得胸脯起伏,劈手就把案上一座玫瑰紫冰裂纹金口长颈双耳瓶给扫到了地上。
秦蓁见状,眼珠转了转,走近董淑妃道:“娘娘,您别生气,奴婢想到一个办法,可以让娘娘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周美人。”
董淑妃略压了压胸中之气,斜眼看她,问:“什么办法?”
“奴婢听说,正常人的伤口如果沾上了伤寒病人的鲜血,是会得伤寒病的。如果把伤寒病人的血痂磨成粉,掺入周美人的伤药中,娘娘您说,敷了这种伤药的周美人,会怎样?”秦蓁低声道。
董淑妃目光一闪,唇角才要露出一丝笑纹,忽又皱眉道:“此计虽妙,只是这伤寒病人的血痂,怕是一时半会儿找不来。”
秦蓁道:“皇城北的比丘尼寺里多的是重病不治的宫人,里面说不定就有伤寒病人。现下派人去,天明前就能弄到。”
董淑妃闻言,点头道:“有理,一旦弄到血痂粉,我便派人去探望周婉,伺机将血痂粉掺入她的伤药中。只是派谁去,我倒要好好想想。”
秦蓁行了一礼,道:“娘娘,奴婢愿毛遂自荐。”
“你?”董淑妃看她一眼,摇头道:“不行,此事有一定的危险性,我不能让你去。不如,派宴春去。”
“娘娘,此事干系重大,派别人不放心,就让奴婢去吧。长宁宫除了周婉就只有一个芳蕊,只要奴婢设法支开芳蕊,便可便宜行事了。娘娘且放宽心,奴婢一定不辱使命。”秦蓁道。
“对你我自然是十分放心的,既如此……便依你所言。”董淑妃做下了决定。
翌日午后,董淑妃斜倚在贵妃榻上小睡。一手覆着小腹,一手支着额侧,眉间微蹙。
宴春轻手轻脚地往青铜鎏金熏笼里添了几块炭,刚回身,只见鄂多善一脸慌张地出现在殿门处,看了眼董淑妃,一个劲地对她招手叫她过去。
宴春与他一起出了大殿,问:“这是怎么了?什么事让你慌成这样?”
鄂多善压低声音急道:“秦蓁被皇后抓了,正押往掖庭局呢。”
宴春大惊,复又疑惑道:“娘娘只是派她去探望周美人,皇后凭什么抓人呐?”
鄂多善侧过身道:“嗨,原来连你也不知道。听说这秦蓁想要在周美人的伤药里面下毒,让皇后的人抓了个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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