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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第1页）

&esp;&esp;走了两步，他突然一个趔趄，地板上的水让他脚底打滑。我心里一跳，立即冲上前搂他一把，重心迅速歪倒，下意识闭紧眼，在黑暗中与他一同坠落。

&esp;&esp;我摔在地板上，池易暄摔在我身上，他惊叫一声，爬起身后抓过我的手臂，头顶的照明灯从他背后打下，他的五官陷在阴影里。

&esp;&esp;我抬眼看向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是在检查玻璃渣有没有嵌进我的肉里。

&esp;&esp;确认我没有受伤之后，他举高手又要揍我，空中停顿一秒后又垂到身侧。

&esp;&esp;漫长的沉默，房间变成真空，安静得令人胆颤。这个角度能看到飞舞的飞尘，和他晦暗的眼神。

&esp;&esp;他一言不发地看我，可能他比我还要了解我自己。投行人，有理性思维、金融知识、还要学会分析客户。也许他正在心中将我拆解成许多片，分析我从何时开始分崩离析。

&esp;&esp;我呈大字型躺在地板上，池易暄似乎也没有力气站起，就这么坐在一旁，一只腿屈起，目光落向寂静的窗外。他还未缓过劲来，胸膛随着呼吸起伏着。

&esp;&esp;好想将这一刻延长，尽管我选择无视这一刻的代价：我们都将对方刺伤，血流不止，现在只是因为失血过多而互相依偎。

&esp;&esp;“如果有一天我杀了人怎么办？”我问他。

&esp;&esp;池易暄呼吸一滞。

&esp;&esp;他知道我在问什么。

&esp;&esp;放空的思绪无限地遨游。我想起了爸爸，想起他有一天对我说：“白意，你看那个阿姨？适不适合被做成一把椅子？”

&esp;&esp;我放下玩具积木，摇头：“不适合。”

&esp;&esp;他的食指在空中画着圈，又落到另一人身上，“是吗？那他呢？”

&esp;&esp;我还是摇头：“为什么要把人做成椅子？”

&esp;&esp;他笑了起来，“只是突发奇想，哈哈。”

&esp;&esp;这之后不久，他就被逮捕。外公动用所有人际关系，没让这件事上新闻，说是对孩子影响不好。

&esp;&esp;我的父亲是死刑犯——外公不想让我学校里的同学知道，更不想让我知道。

&esp;&esp;这些都是我从妈妈和池岩争吵时听来的。池岩想要送我去医院接受检查、接受治疗。搞了半天我亲爹那一条血脉都有问题，爷爷当时在村里将人拖进水塘里淹死，爸爸连环作案三次才被抓到。

&esp;&esp;妈妈痛哭流涕，说起那只病死的小猫。都说杀人犯从小就有施虐倾向，她说我带着小猫去医院治病，我是个好孩子，真要去看医生才会给我留下心理阴影，以后无论我做什么都会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

&esp;&esp;房门之后的我们听见了他们的争吵，小孩总是比大人想象中成熟得更早，只言片语也能猜测大概。

&esp;&esp;我抬脚轻轻踢一脚上铺，问他：“如果有一天我杀人了怎么办？”

&esp;&esp;“那取决于你杀的是好人还是坏人。”池易暄说。

&esp;&esp;意思就是，好人他会报警，让警察叔叔把我拷走。

&esp;&esp;“如果是坏人呢？”

&esp;&esp;他半天没有答话，我差点以为他睡着了，突然听到他说：

&esp;&esp;“随便你怎么处理，别告诉我就行。”

&esp;&esp;他不知情，就不是共犯。

&esp;&esp;我听完从床上爬起身，脚踩在

&esp;&esp;折腾快一晚才睡下，没几个小时天就亮了。池易暄从卧室里出来时，我已经为他烤好了面包，泡好了咖啡，他走到餐桌边坐下，先喝了半杯咖啡，然后拿起面包片咬了一口。

&esp;&esp;“要榛子酱吗？我前几天刚去超市买的。”

&esp;&esp;他看了我一眼，点了下头。我将榛子酱拧开后递过去，他左手接过放在面前，用餐刀舀出一小块抹匀。

&esp;&esp;“你今天起得有点晚啊，不会迟到吗？”

&esp;&esp;以往他就算准点起床，也永远是神色匆匆、风尘仆仆，今天却翘着腿喝咖啡，睡衣都没着急换下。我担心自己昨晚手劲太大，砸坏了他的脑子。

&esp;&esp;“这几天申请了居家办公，不用去公司。”他抽过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掉指尖的面包屑。

&esp;&esp;“什么公司待遇这么好？你怎么不申请天天居家办公？”

&esp;&esp;池易暄是个骚包，每天出门前要在镜子前打扮自己半天。梳头、系领带，还要喷点香水，他走之后我每次进卫生间都能闻见不同的味儿。要是能天天居家，他不得省下好多臭美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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