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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哼,本小姐早就爱慕顾将军,若是能替他教训了昔日仇敌再前去邀功,能与顾将军相识,也算不枉此行啊。那小姐自以为是地勾起嘴角,眼里泛起一股阴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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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夫人今早就说头疼得厉害,一天没起来床,奴家吩咐下人们让夫人好生歇息别去打搅。可没成想,到了傍晚人就不见了,看门的老李把手向来很严,却说没见过夫人。”绾娘慌得眼里泛泪,三步并作两步都快要赶不上自家侯爷的步伐。
&esp;&esp;顾煜带着绾娘火急火燎赶来西街的时候,远远看到一群人围在路边看热闹,心头像针刺般发酸着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
&esp;&esp;“这不是萧氏余孽嘛,当年害了将门顾家那个。”“落得如此下场也是活该。”“可不是嘛,生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比妓坊的头牌都水灵。”“小姐干得好,就该给他些教训的。”见风是雨的愚民们刚用完晚膳闲得没事干,这下可是逮住了新鲜事能解闷,互相挤凑着三言两语说个不停。
&esp;&esp;“让开!”顾煜暗道不好,大吼一声,上前急切地拨开人群。
&esp;&esp;眼前的一幕让顾煜瞳孔猛颤近乎崩溃。
&esp;&esp;萧灼华怀着孩子侧身蜷缩在人群中央的空地上,周身散落许多铜板,黑发散乱遮住了半边脸,也难掩他面上惨白的痛色。鸦睫覆了晶莹的泪花,半死枯蝶一般迟缓轻颤。他双眸灰暗呆滞,皓齿紧咬嘴角淌血的薄唇,涕泪涟涟随着甜腥的黑血流淌到冰冷的地上,积起一片小小的水洼。他一边很小声地啜泣一边发出瓮声瓮气的呻吟,微弱得如同被人围着打的野猫临死前的哀嚎,显然是痛极了。俊秀的脸上不知被扇了多少个巴掌,使得原本白皙如玉的腮帮子泛起红肿。
&esp;&esp;他身上仅有的单衣被撕烂了好几个碗口大的洞,胸前的布料早已黏糊糊成了血红带黑的一片,不知他被打得吐了多少血。本来还没养好的旧伤暴露在外,又添几个新掐的淤青,处处无不彰显凌虐撕扯的痕迹。尽管衣不覆体,他还是努力把衣襟往圆滚滚还在鼓动的肚子前拢着。通红的手早就冻麻了,仍是执拗地曲起清瘦的手指,笨拙地想要将铜板捡到掌心,可是他疼成这样哪里握得住,手随着身上的剧烈抽搐就是抖得止不住。他只能绝望而又无力地看着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几个铜板从指尖滚下,重新落回到坚硬的地上,发出嘲笑般的几声“叮啷”。
&esp;&esp;一个嚣张跋扈的小姐泼妇似的伸手继续要打萧灼华,被顾煜狠狠扭住了手腕。
&esp;&esp;顾煜护在萧灼华面前,咬牙切齿怒视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女人。
&esp;&esp;“你对他做了什么。”顾煜的语气阴沉得犹如杀人滴血的尖刀。
&esp;&esp;刚才还张牙舞爪的小姐觉得机会来了,霎时摆出一副娇滴滴的无辜相,硬是挤出几滴自以为楚楚可怜的泪,谄媚娇憨地说:“大人,民女虽是愚笨,也认得这是落难的萧氏余孽,民女只是心疼大人,在替您出气啊,您不会生气吧……”
&esp;&esp;“这他妈是我媳妇!你他妈再敢打一下试试!”顾煜气得破口大骂,失去理智给了她个大嘴巴子,正欲把这没脑子的贱人当街打死,感到身后的衣摆轻轻被拉动,柔弱得像小狗挠一样。
&esp;&esp;顾煜猛然回头发觉血气弥漫四起,原是萧灼华全力用颤抖不已的手拉住他的衣摆,仿佛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萧灼华脏破的白衣蔓延开刺目的一滩红,在身下缓缓扩大,宛如一片毫无生气的绛色残花。他似是突然疼得紧了,指尖在腹前揉皱的布料上攥得发白,肚腹随着胸腔虚弱地起伏,剧烈颤抖着发出声声凄惨的痛呼。
&esp;&esp;“救救我的……孩子……”萧灼华张开干裂的苍白嘴唇,强撑着断断续续把一句话说出口便疼得晕厥过去,手一松,头无力地耷拉在地上。
&esp;&esp;顾煜再也管不了其他,留下绾娘收拾这帮愚民,打横抱起萧灼华就往前跑。
&esp;&esp;周边的人见顾煜官服未褪,纷纷退避着让出一条道。
&esp;&esp;产口涌出的血渗透了萧灼华单薄的白衣,让顾煜的手一片湿腻。
&esp;&esp;“哥你撑着些,苏云澈的医馆就在前面,你千万撑着些。”顾煜红了眼眶,说的话都带着胆战心惊的颤抖。
&esp;&esp;顾煜心碎地望着萧灼华憔悴如同死灰的脸庞。
&esp;&esp;萧灼华曾在北疆怀着身孕涉险打仗,柔弱的外表下藏着雄才大略的心。一人之箭,名盖三军。打退了北狄多少精兵,守住了大夏多少子民。功成拂衣去,卸甲不留名。
&esp;&esp;可是这帮不明事理愚民却只会将他看作过街老鼠,恃强凌弱。
&esp;&esp;在污浊的世道,生性纯良都成了过错。
&esp;&esp;“哥马上就到了……你别吓我啊哥……”顾煜抽泣着说。
&esp;&esp;萧灼华气息奄奄着醒不过来,却突然发出一句低微的呢喃。
&esp;&esp;“小少爷病了……想吃……糯米桃糕……哥没买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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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十三年前,顾府。
&esp;&esp;小顾煜病着高热不退,粉团似的小脸烧得通红,萧灼华不眠不休守了他三天三夜也没见好。
&esp;&esp;傍晚萧灼华给顾煜掖被子时,睡了一天的小家伙突然哼哼唧唧地睁开眼,肉乎乎的小手抓住萧灼华的衣袖,像是小蜗牛出壳一样从被窝里探出身子要往他柔软温暖的怀里拱,奶声奶气地哭着撒娇:“华哥哥……煜儿难受……”
&esp;&esp;萧灼华心疼地坐在床上,把小哭包搂在怀里揉搓,用修长白皙的手轻拍他的背,柔声道:“乖乖不哭啊,想吃什么,哥给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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